青鱗很少會撒謊。
尤其是在面對為數不多向她展露出善意的人面前,則更是如此。
可眼前這位若若小姐的話,卻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坦言承認。
青鱗其實從未以欣賞的眼光看待過自己身上的鱗片,別說細細端詳了,就連日常沐浴清潔之時,她都沒敢多往身上看兩眼,彷彿看了便是某種罪過。
在塔戈爾沙漠,人族與蛇人族向來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除開戰場的廝殺外,人族會擄走蛇女販賣,充當奴僕,而蛇人族也會刻意擒下人類女性,進行凌辱折磨。
按照常理來講,蛇人與人類發生關係,極難誕生後代,即便真的中了那萬中無一的機率,成功誕子,也往往會因為缺少本命蛇靈的原因,根本無法活過兩歲。
然而,青鱗就是這個異數中的異數。
青鱗並不覺得自己沒有夭折是件幸運的事。
就算能活到這麼大,又有什麼用呢?
彼此仇恨的血脈,只會誕生下罪惡的詛咒,沒有任何的善意可言。
任由她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的與他人相處著關係,任由她吃苦耐勞,毫無怨言的進行著遠比常人多更多的工作,迎來的永遠只有他人的白眼和嘲諷而已。
厭惡就是厭惡,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也不接受任何的感化
所以,她不想當這個‘例外’。
沒有人催促,沒有人投來異樣的目光,青鱗仔仔細細的將自己手臂上的蛇鱗以欣賞的態度觀望了一遍。
她見到過許多蛇人族的女子,也與不少人類女性打過交道,可她們的手臂似乎都不如自己的漂亮。
蛇女的手臂被鱗片覆蓋了整個外側,幾乎難以看出肌膚的樣子,而人類女性的手臂又太過光潔,擁有著蛇人族血脈的青鱗覺得那樣很單調。
真要說起來,若若小姐的鱗片或許才是她見過最美麗的型別,可對方僅僅只是用了某種她從未聽說過的手段裝飾上的而已,是假的。
那麼思來想去,素來膽怯自卑的青鱗反而覺得自己的才是最好看的。
可惜,特立獨行的代價太大了,大到她只能違心的說出‘普普通通的最好’。
正是無數次的瞭解到了這點,她才不求別人認可她的審美,只希望能不引人矚目,做那個被無數人嘲罵的物件就知足了。
“對不起。”
青鱗小聲說道,她知道自己撒的謊很拙劣,也知道這樣做不合適,可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恐懼。
一時間,羞愧感,自卑感接連湧上心頭,令她幾乎不願繼續坐在這裡。
“覺得普普通通好又沒錯,小青鱗道歉做什麼?”
魂若若伸手一揮,將青鱗另一隻手臂也化為了人族的外觀,
“偽裝的也好,真實的也罷,適合自己就夠了,這鬥技在你身上應該能維持個幾天的樣子,不妨試試看哪種更適合自己咯?”
聽著魂若若的話,青鱗愣在原地,許久之後,瞳孔深處的綠色小點似乎更加明亮了幾分,繼而散發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神異波動。
“我我知道了,謝謝若若姐姐。”
輕聲回應了一句,青鱗小臉上忽的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主動站起身,將木盒中的飯菜一一取出,生怕由於自己先前的耽擱而導致食物的溫度變冷。
“學會了嗎?”魂若若看著眼前忙碌的青鱗,聲音輕緩的對一旁的蕭炎說道。
“學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