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不知何時,藥老已是靜靜佇立在了她的面前。
沒有任何防禦的打算,藥老抬手將水刃從身前輕輕撥開,繼而揉了揉少女的頭頂,替她撩開了遮擋視線的雜亂髮絲,再不顯狼狽孤獨。
“傻丫頭,天階鬥技也並非是萬能的。”
藥老的話溫和輕緩,帶著長者的寬慰,卻並非在施捨憐憫,
“修煉一途,並無真正的捷徑可言,想以陰邪之法來提升修為,就註定要付出與之相對應的代價,這很公平,不是麼?”
怔怔的望著眼前和藹的老者,魂若若的眼眸似是盪漾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水光,伴隨著輕吸鼻子的聲音,轉瞬間便消散不見。
她垂下頭,將嘴唇緊緊咬住,沉默了不知多久,才終於低聲回應道:
“我知道。”
少女的聲音悶悶的,細聽之下還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侷促,似是感覺先前的舉動有些丟人,她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您怎麼會在這裡?”
“呵呵,放心丫頭,老夫並未打算窺探你的隱私,只是先前同鶩護法戰鬥之時,你所展現出的狀態,著實令我感到有些擔心,才打算趕來看望一眼.”
藥老看出了對方的尷尬,頓時淡笑著解釋道:
“畢竟,那小子現在的狀態你也清楚,根本下不了床,我若是不隱藏著身形遁出,只怕是要被其他人所覺察了。”
聽到藥老的解釋,魂若若的臉色才好看了不少,手中鋒刃如同露滴傾吐般悉數灑落在了地上,化為瑩瑩的水珠,散發著極淡的光芒。
“抱歉.藥老前輩,先前情緒有些激動,讓您見笑了。”
她深吸了口氣,眼神閃爍道:“至於您說的狀態.魂殿之人的手段您應該清楚,一旦放任他離去,您和我恐怕都會惹來無窮無盡的追殺,當時情況危急,再加上我引動了獸魂加持己身,自然不能按照常理來算了。”
聞言,藥老搖了搖頭:“不,丫頭,這病灶並非是在那時出現的,如果老夫預料不錯的話,早在沙漠之時你便應當有所覺察了吧?”
“這您是如何得知的?”
見對方提及此事,魂若若頓時一怔,旋即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當初那小子與蛇人統領戰鬥之時,借用的可是老夫的力量,雖是意識接近沉睡,卻也能夠感知到外界的變化,那蛇人魂魄的突然消失,自然是逃不過我的視線。”
說罷,藥老頓了頓,意味深長的道:“想必那道魂魄,便是被你給藉機收走了吧?老夫當初便想著與你探討此事,但奈何後續發生的事情太過匆忙,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丫頭,如果吞噬靈魂的確影響了你的性格,甚至侵蝕程度要遠遠超出了你自己的預想你害怕麼?”
“.”
藥老的話彷彿直擊魂若若內心的恐懼,令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長久的自我封閉,將所有的話都埋藏在心裡,其實早已讓她感到了習慣與麻木,以至於在接受到蕭炎師徒關心之時,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喜悅,而是質疑和不解。
但是
或許是真的太累太倦了吧,她其實真的很想有個長輩來發洩情緒,也真的很想有個朋友來傾訴煩惱。
就好像她曾是那麼看不慣納蘭嫣然的無病呻吟,那麼羨慕蕭炎的兄弟情義以至於她頭一次的捨棄了自己的利益,去嘗試著為在乎自己的人而付出。
即使魂若若分不清其中的情感,也斷然不是不識好歹,恩將仇報之人。
恰恰相反,正是由於對負面情緒極為敏感,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才更加一目瞭然。
“害怕。”
似是鼓足了勇氣,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對方,聲音輕緩而不失堅定,
“可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