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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節 開始

十月底,齊軍已經從三個方向逼近濟南,許平小心地指揮著部隊與之周旋,努力地尋找對方的疏漏和戰機。現在許平對付齊軍的氣球也有了一些心得,比如氣候惡劣的時候對方氣球的出動能力就會受到明顯的影響,雖然氣候同樣會給順軍造成一些麻煩,但總比在對方的眼皮底下打好。

期間許平並不是完全沒有發現某些戰機,不過他並沒有發起反擊,因為都不是很好的機會,而且齊軍的兵力十分密集,前進的也非常小心,一旦反擊失利被對方黏住,以順軍的薄弱兵力很可能就會出現危機——現在雖然已經很嚴峻但許平還是可以設法拖延時間,他還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比較好的機會,就算不能徹底扭轉局面也能大大改善順軍的態勢。

許平和李定國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李自成和其他援兵的到來,雖然即使加上秦、遼兩藩的兵力順軍也處於絕對劣勢,但無論如何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不過許平並沒有等來援兵而是牛金星。

“陛下殉國了。”

這是牛金星見了許平和李定國後的第一句話,他告訴兩人孫可望和吳三桂發動叛變,突然攻入北京包圍紫禁城。為了支援山東北京忠於順王的軍隊已經寥寥無幾,眼見大勢已去,李自成就讓入衛的文官們尋機逃生,他則帶著家人、衛士做最後的抵抗。

“果然,獨眼破了相,終歸還是沒有帝王名啊。”

這是牛金星和李自成分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李過、李來亨均在北京保衛戰中戰死,當李家人吸引了叛軍的主要注意力時,牛金星則在幾個衛士的拼死保護下逃出北京。

牛金星把個孩子交給許平,這個五歲的男孩是李來亨的孤兒,母親也失陷在北京,他是李家最後一線骨血。黃石的前世李家五代抗清無孑遺,最後李來亨父子也以身殉國,而在這裡則有所不同。牛金星把兩個李家的孩子交給許平後,突然鄭重叩首道:“以往種種,皆是我一身之過,還望大將軍善加撫養,不忘主上昔日恩義。”

“丞相請起。”許平連忙把牛金星拉起來:“丞相何出此言?”

“大順已經完了,我再也不是什麼丞相了。”牛金星突然老淚縱橫,這次叛軍突襲北京,一夜之間滿朝官吏就都投向敵方,為了保護小王子突圍,連牛金星的長子也戰死於紫禁城前:“王太孫臨別時讓我一定來找兩位將軍,說縱使天下皆反,兩位將軍也會撫養他的遺孤長大。”

“自是如此。”許平當然不會把李來亨的兒子當作禮品交給南齊,李定國此時也是怒髮衝冠,立刻就要起兵殺還京師,討伐吳三桂,至於孫可望一起造反的事情李定國依舊心存疑慮,覺得可能是牛金星道聽途說,誤會了他義兄。

安排牛金星住下後,許平和李定國就連夜商議下一步該何去何從,北京失守,山東的這些順軍四面被圍,不用說對方來進攻,就是對方不來打靠著半個山東的地盤也養不起六萬大軍。

“回師北京,討伐逆賊,為先主發喪。”李定國依舊是這個看法。

“如此恐怕會軍心大亂。”周洞天覺得一旦公佈李自成死訊,順軍計程車氣就會一落千丈,在這個形勢下,恐怕沒有人會認為順軍靠著半個山東還能東山再起。

“不過我們想瞞只怕也是瞞不住的,”許平長嘆一聲,他估計齊軍很快就得知此事,而且馬上就會傳遍山東:“事已至此,欺眾也是無用。”

第二天,許平就派人去請牛金星,讓他出來向官兵講述事情經過,但是衛兵卻報告說牛金星的帳篷人去營空,只留下一封信自稱無顏再面對前方將士,而牛金星也從此不知所終。而山東防禦使得知朝廷覆滅,秦、遼皆反,順王戰死,自己的父母妻子皆失陷北京的訊息後,也在自己的衙門裡伏劍自盡——直到這個時候鍾龜年仍在努力籌措糧草和人員。

很快孫可望參與叛變的說法得到證實,他高高興興向南齊請功,此時他的軍隊已經攻克太原,把李定國的親信和家人都一把火燒死在晉王府裡,用孫可望的話說:逆賊李定國已經是一條喪家之犬。

李定國和他帶來戰場的長子聞報自然是驚怒交加,不過冷靜下來的許平反倒不同意反攻北京了,他猜測南齊的海軍可能已經把部隊軍隊運到天津配合叛軍。而且以北京之堅固,孫可望和吳三桂全力堅守,就是沒有齊軍沒有派去援軍也不是許平這支孤軍能立刻拿下來的,此刻如果立刻退兵回攻北京還會失去山東的所有倉儲,並被身後的幾十萬齊軍一路追擊,那轉眼之間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得為數萬將士著想。”隨著李自成身亡的訊息傳到山東,跟在許平背後的齊軍頓時一片歡騰,士兵們都知道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們馬上就可以重返家鄉了,很少有人願意在這大勝的前夜戰死,齊軍不但停止了繼續逼近,而且還派來使者勸降許平和李定國。之前許平一概不見,不過這次他決定見上一見,不過要求對方派出有分量的使者,他對李定國解釋道:“對方勝劵在握,可能會麻痺大意,我們要堅決地守在山東,讓齊王明白我們依舊是一支不可輕辱的強軍,如果齊王有愛民之心想少死人的話,就得赦免我們的六萬將士。”

說完後許平停頓了片刻,對李定國說道:“如果齊王肯赦免全軍,我自是不避斧鉞,但我以為李兄倒是不妨考慮……”許平覺得如果李定國願意投降的話,那說不定還能保有爵位,而且將來也有為李自成和大順將士還有他自己家人報仇的機會。

“不,我寧死荒郊,不降!”李定國斷然拒絕了許平的勸說,即便他的兒子勸父親行大丈夫能屈能伸之舉李定國仍是不為所動:“大丈夫曲是為了有以待伸,但是將來伸不了怎麼辦?那今日的曲就是懦夫,就是叛徒,就是貪生怕死的狗!能屈能伸太難了,我做不來,寧折不彎容易的多,我覺得這個就挺好了。”

……

攻陷北京的訊息傳到遼東,激動的易成連夜撰寫文章釋出號外,向全遼人民報告這個大好訊息。號外裡首先聲淚俱下地控訴了李自成匪幫對遼東人民的殘酷壓迫,易成提醒大家不要忘記剛剛度過的那場可怕的自然災害:遼藩治下,尤其是沿海地區幾乎每個村子都有人非正常死亡——不是餓死,餓死人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實行了先進優越的同工同酬制度的遼藩下,只是有一些人因為營養不良而出現了一些併發症,或是因為飲食不夠合理導致體質變差以致染病身亡。

在這個緊急時刻,在遼王殿下和諸位王妃、王子都節衣縮食,一天只吃一頓飯,全身同樣出現了浮腫等營養不良併發症時,兇殘的李自成匪幫卻跑來逼催貢金。在內憂災害,外有百萬李自成匪軍大軍壓境的時候,遼王殿下沉著冷靜,足額上繳了李順索要的貢金和糧食,這不但消除了李自成匪幫染指遼東的藉口,而且還充分體現出遼藩人民的不畏強暴、團結一致向前的錚錚鐵骨,有效地震懾了李自成匪幫的野心,為遼藩贏得了極大的聲譽,充分體現了遼東同工同酬制度的先進優越性。

遼藩急速提高的聲譽為遼東人民贏得了更大的迴旋空間,看穿李自成匪徒本質後,遼王殿下一舉與早就敬仰遼王的齊王取得聯絡,並秘密建立了討伐李自成匪幫的戰略同盟。這次兩家共襄義舉,齊軍一直在山東被李自成匪幫擋住去路,為了儘早解救受苦受難、在李自成匪幫治下呻吟的勞苦大眾,遼王身先士卒,懷著對李匪集團的滿腔仇恨一舉攻入北京,將野獸打死在它的巢穴中。

此舉為那些災害時期的死難同胞報仇了血海深仇,同時也為幾十年來死於流寇手中的百萬亡靈報仇雪恨,全中國百姓都因此而欣賞、稱讚、感激遼王和遼東人民。易成還指出:遼藩以外的各省百姓在備受震撼的同時不禁好奇地問道:在飽受天災和李順壓榨之餘,為和遼東還會擁有如此威武雄壯之師?答曰:因為遼藩有英明的遼王領導,有先進的同工同酬制度。

“憲政萬歲!遼王萬歲!”

隨著一陣咣咣的鑼聲後,遼陽又一次陷入沸騰——現在遼陽隔兩天一小沸騰、三天一大沸騰,有的時候一天還會沸騰好幾次。大家歡呼雀躍著,把《遼東記略》舉過頭頂,衝上街頭向遼王府湧去,盡情地抒發他們對遼東偉大父親——吳三桂殿下的熱愛之情,他不但給遼東人民帶來了同工同酬制度,而且馬上還要開始建設有遼東特色的憲政制度。

在遼王府前的高臺上,身穿軍服的陳圓圓英姿颯爽地站在上面向遼陽百姓發言,除了軍服遼王妃還留了個男人頭,身後更披著一張黑斗篷。陳圓圓講話的時候,洪承疇、王輔臣等人的妾也都站在邊上旁聽,和陳圓圓有一樣她們也都開始拋頭露面,協助自己的丈夫工作——既然吳三桂是個和林丹汗一樣爹親、孃親不如老婆親的主,其他人當然有樣學樣,免得被樂業司懷疑自己看不滿遼王這種重用枕邊人的行為。唯一不同的是,這些人裡只有陳圓圓披著斗篷,剩下的幾位夫人當然不敢和遼王妃一個規格用斗篷,不過她們有批大衣的特權,畢恭畢敬地呆在陳圓圓身後聽她聲嘶力竭地吶喊時,這幾位夫人肩頭上都披著樣式基本相同、尺碼根據丈夫職務從高到低順序降低的軍大衣。

雖然打倒了萬惡的李自成匪幫,之前稱臣的行為也只是種能屈能伸的大丈夫行為,但這個曲顯然不是出於遼王的本意。很快《遼東人民觀察家》就開始反思罪魁禍首,為什麼我們擁有英明的遼王,擁有先進的同工同酬制度和戰無不勝的關寧鐵騎還要向李順繳納貢金呢?而在幾天後的又一次集會上,陳圓圓就怒斥國相洪承疇,說她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畏敵如虎的洪承疇跪在面沉似水的吳三桂面前,說什麼為了再給遼東人民幾年修養生息的時間,先不要討伐李自成匪幫。

陳圓圓的宣告還來不及反應到報紙上,國相洪承疇就聞訊跑上大街,把手中的《遼東記略》舉得比誰都高,走在萬眾之前用盡氣力高呼:“打到洪承疇,遼王萬歲!打到賣藩賊洪承疇,遼王萬歲!一定要把洪承疇投降主義批倒批臭,遼王萬歲!”

洪承疇的妻妾也齊上陣,跟在他背後一起激憤地高呼口號,這一喊就是一夜,夜深人靜的時候住在遼王府附近的遼陽百姓還常常被一聲聲淒厲的、或男或女發出的“打到洪承疇”所驚醒。第二天精疲力竭的洪承疇被陳圓圓的安居司特工攙扶回家後不久,他就再次爬起床,再次出門高呼一定要對洪承疇的累累罪行進行徹底清算。很快,遠在北京的遼王就發來批示,國相洪承疇多年來勤勤懇懇,雖然有時不免犯下工作失誤,但是大節是沒有問題的,總體是爭取進步的,功過稱得上是九個指頭和一個指頭,只要認真檢討以往失誤依舊是不可多得的遼東人民好國相。

……

齊軍的使者團趾高氣揚地來到會談約定地點,許平帶著他的衛士先於齊軍抵達,並已經在野外支起帳篷避寒。這次來談判的齊軍規格也很高,浙江集團的指揮官、同時兼任齊世子首席副官的賀飛虎親自來與許平進行會談。在齊軍進營後,許平率先帶領部下向對方行軍禮,但是包括賀飛虎在內的所有齊軍都沒有回禮,站在賀飛虎身邊的一個齊軍軍官向前走上一大步,開口第一句便問道:“許將軍是否同意,貴軍已經戰敗了?”

“是的,我同意。”許平點點頭。

“很好,”問話的齊軍軍官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他退後一步再次躲到賀飛虎背後,大聲宣佈道:“我們相信許將軍有最基本的談判誠意和判斷能力,這是開始談判的基礎。”

這時齊軍的軍官團在賀飛虎的帶領下向許平回禮,這種傲慢的態度許平似乎沒有完全注意到,他伸手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諸君不妨坐下談。”

“陛下和內閣很願意赦免許將軍本人,以及許將軍指定的五十名戰犯,”齊軍使者團看起來不認為有太多可談的,賀飛虎拿出一張授權書展開,對許平念起裡面的內容:“如果李定國將軍保證不向陝王和東王殿下尋仇的話,陛下和內閣也願意赦免李將軍和他指定的五十名戰犯,被赦免的戰犯和他們的家人、財產將受到中國法律的保護,李將軍的王爵將得到承認,陛下也願意賜給許將軍一個國公的爵位和符合這個爵位的俸祿。”

“齊王陛下的仁慈在下永誌不忘,”許平耐心聽完後,緩緩說道:“可是我有四萬部下,我想知道齊王陛下會如何處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