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天氣,帶著酷暑的熱意,正午時分的日頭,恨不能將周遭的樹木都蒸騰的灼燒起來。
碧空如洗,日光傾城。
宮牆之內紅磚琉璃瓦,目光所視之處皆是一片的金碧輝煌。
偌大的御書房之內,有男人跪在地上,沉穩的聲音響徹大殿:“皇上,末將與大食國的公主心心相印,特求皇上下旨,能夠成全我們二人。”
而他話裡的那個公主王子淇,則站在一旁,她的眉眼裡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帶著幾分捉摸不定。
聽到吳宇生的話,她的唇角緩緩的勾起一抹笑意,卻是微不可察。
皇帝原本等著王子淇開口,可是等了半日,都只見她安靜異常,頓時便有些臉面掛不住,因問道:“子淇,你們二人既然情投意合,那麼這樁婚事便由朕做主了吧。你,可同意麼?”
不想,他這話一出,卻見王子淇抬起頭來直視著皇帝,一字一頓道:“不,本公主不願意。”
“這……”皇帝沒有想到她會斷然拒絕,因訕笑著問道:“他不是說,你們情投意合麼?”不對啊,這個時候王子淇不應該感激涕零麼,為什麼會拒絕呢?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皇上怕是誤會了吧,我們沒有情投意合啊。”王子淇一雙眉眼格外的無辜,而後又帶著幾分少女的頑劣,惡意道:“吳將軍,你的內心戲也太足了吧?我不過是看你生的好,便同你多說了幾句話,怎麼就被你理解成了情投意合呢?你以為自己是誰啊,一個官職不過五品的將軍,就妄想攀上本公主麼?簡直是白日做夢!”
她這話說的又刻薄又不留情面,在說完之後,更是朝著皇帝行了一禮,憤憤道:“皇上,本公主年紀還小,來西楚也是想看看你們的大好河山,所以,還請您不要操心本公主的婚事了!”
眼見得王子淇竟然這般瀟灑離去,皇帝的臉色先是一愣,繼而便陰沉的彷彿能夠滴下水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望著那仍舊跪在原地的吳宇生,一字一頓的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惹到她了!”
這跟自己當初設想的不一樣啊!原本他是想要藉著這個沒腦子的公主讓吳宇生打入到大食國的內部的,可是不想這公主三言兩語,非但駁了他的面子,甚至還將吳宇生貶低的一文不值!
這丫頭當初不是很愛吳宇生的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而吳宇生的臉上,更是一片的不可置信,帶著無措回道:“皇上,末將真的很盡心的照顧公主,且今日一同前來的時候,她還滿心歡喜的呢,末將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片刻工夫,她竟然已然變卦了!”
只是他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心裡卻是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濁氣。
聽到王子淇拒絕的那一剎那,吳宇生的心中是鬆了一口氣的,他身為七尺男兒,卻在國仇家恨中掙扎,要去害一個無辜的女子。日日糾結中,著實讓他心頭難安。
如今王子淇拒絕,反倒是讓他解了這個最大的難題。
然而與此同時,吳宇生又覺得心頭隱隱的失落不已。
她,竟真的當自己是一時的興趣,所以在得知自己要跟她白首的時候,才倉皇逃走了麼?
那是不是代表,其實他在王子淇的心中,並算不得重要?
吳宇生胡思亂想著,不想卻聽到皇帝陰沉的聲音響起:“既然她對你不滿意,那就打到她回心轉意好了!來人,將他拖出去!”
下一刻,吳宇生便被御林軍拖了出去,不多時外面便響起了板子入肉的沉悶聲響。
而還未遠走的王子淇,自然聽到了這個聲音。她藏在袖子裡的手緊緊地攥著,強迫著自己不停下腳步,只是越走越遠。
直到打完了五十板子,吳宇生的背後已然鮮血淋漓,看起來格外的滲人。
他強撐著身子,進殿便軟倒在地,虛弱的謝恩。
皇帝目光陰冷的看著他,冷聲道:“看來,你還真是沒有用處了。來人,摘了他的頂戴花翎,貶為庶民!滾吧!”
聞言,吳宇生撐著身子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這才晃晃悠悠的退出大殿。
待得他離開之後,皇帝這才揮了揮手,淡漠道:“著人跟著他,若是那位公主前去探望,便回來回稟朕!”
……
而這一切,已然離開大殿的二人,是決計想不到的。
王子淇一路快步而行,等到了宮門口,更是直接牽著自己的馬跨上去,一路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