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烈軍和自由軍翻山越嶺來到望江城的時候,赤水城中,拓跋家接到了帝京傳來的聖旨。炎皇果真是對拓跋家起了疑心,命其跟在後頭行進,與望江城的守城軍一起合圍赤子烈與穆然。
拓跋塵的父親身在萬赤城,拓跋家只得從命。拓跋塵領軍,帶著五隻神域的靈魂契約神獸,以及五萬大軍,在估摸著赤烈軍和自由軍到了望江城的時候,便由赤水城奔來。
離著望江城還有百里的時候,便聽著那邊隆隆殺聲震天,城戰得正激烈。赤水軍中,有一位自萬赤皇城中派來的仙宮長老,立在低低飛翔的大鵬之上,遙望望江城的方向,看向身旁的拓跋塵。
“拓跋少主,此番率領五萬精銳大軍,兼領五隻神獸斷叛軍之路,可定要有所斬獲啊。”那長老相貌不過中年模樣,修為卻入了真仙期,雖只是真人境一重,但在五國大陸也算高手。他眼眸狹長,眯起來一笑,總有些冷意。
拓跋塵將他不信任的目光看在眼裡,臉上溫和神色不改,鄭重點頭,手中烈焰銀槍沖天一刺,回身喝道:“揮軍!”
身後大軍齊喝,馬踏神飛!揮軍便卷向望江城的方向。
那監軍的仙宮長老卻是眉頭深蹙,乘著大鵬飛去拓跋塵身旁,提醒,“拓跋少主!此事宜偷襲為上!如此行軍太過張揚!叛軍行事奇詭,倘若發現……”
拓跋塵回過頭來,看向仙宮長老不滿的臉,溫和一笑,眉宇間有些傲氣:“前輩方才也說我有五萬精銳大軍,又兼領五隻神獸!我何懼之有?叛軍自有望江城守軍牽制,我率軍突襲,聲勢浩蕩,也是攻心之策。又怎知叛軍得知深陷包圍之中,不會自亂陣腳?”
那人微微一怔,垂眸深思,似覺得有些道理。
拓跋塵已傲然一笑,回頭烈焰銀槍一掃,銀色戰甲伴著身旁的雲英獸,於平日的謙謙溫和之態多了三分英姿,喝道:“我赤水城的兒郎們!喝出你們的聲勢!嚇破叛軍的膽!隨我征伐!”
“嚇破叛軍的膽!”
“嚇破叛軍的膽!”
“嚇破叛軍的膽!”
五萬赤水大軍齊喝,喊聲震天,狂奔如怒潮,自望江城百里外奔湧而來。一路隆隆狂奔之聲似進軍的號角,遠遠地,絕逃不過修仙者的耳力。
拓跋塵在率軍奔向望江城的路上仰頭,望向沉黑的夜空。
你聽見了麼?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朝廷派了監軍來,顯然是對赤水城兩軍對峙持久之事起了疑心。我父在帝京受困,此戰不得不伐,不想與你戰場相見。
你聽得到麼?
快撤軍!
穆然自然是聽得到的。
她在望江城十里開外,大軍之中霍然回頭,聽有人來報:“後方發現敵軍!初探是赤水城大軍!”
“赤水大軍?”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走過來粗喝一聲,額頭的刀疤將一身的煞氣襯得更深幾分,五官刀刻一般在黎明前的黑暗裡看著嚇人。他直接端了身後揹著的一雙大錘,提錘上了萬赤馬,罵罵咧咧,“孃的!背後捅刀子!老子去跟他拼!”
這漢子正是自由軍的副統領巴賀。因身量氣質像極了穆然死去的大哥常虎,便將他帶在了身邊,原是派他在丘圖城的黑市上坐鎮,但因這一路有戰事,便還是將他調了回來,反正那邊也已被自由軍暗中掌控,他不在說來也有好處。
那些家族表面上是從了,背地裡自然還會有小動作。穆然不介意有的人為了自身利益動點小手腳,但她不能允許有危害赤子烈和她一手建立的自由軍的事。這些家族並不知道,自由軍的人早就混進了黑市各個角落,這些人都是仙奴坊出身,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的,都是察言觀色和演戲的高手。
穆然把巴賀調來身邊,一來為了助戰,二來也是為了摸摸黑市那邊各家族在她離開後的動向。
眼見巴賀上了馬,不少將領紛紛請戰。
自由軍分成了男子軍和女子軍,女子軍中的副統領伊蠱是名纖瘦的女子,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看身姿便知是個美人,只可惜頭上罩著面紗,無人看得見她的容貌。唯有穆然知道,那面紗下,一隻眼睛已盲。
伊蠱本是南方小城裡一戶人家的女兒,曾被招入仙宮修習仙法,只可惜家族敗落,她入仙宮不過一年,便被髮配為奴。她入仙奴坊時年紀尚幼,眼睛是年幼做粗活時被護院給打瞎的。一張本該美麗的容貌給毀了,她便練了一身好身段,靠著身體在坊中的爭鬥中活了下來,設計殺了當初打瞎她眼睛的護院,手段毒辣,心冷殘酷,但卻是重情義的女子。
她身手不錯,只是修為低了些,仍在下仙期,但卻是豪不懼死,聽了傳令官的傳報便也翻身上馬,腰間一雙彎刀夜色裡寒霜如雪,聲音冷極,“天下男兒皆薄倖!虧統領還視拓跋家小子為友!眾女將們,跟我走!活剮了這不恩不義之徒!”
兩名副統領上馬,全軍待命,只等穆然一聲令下。
她卻立在林子裡不動,一襲玄黑戰甲,面容如雪。她回望那百里外隆隆奔來的赤水城大軍,眸光如黑暗裡天地間唯一一抹亮色。那亮色清澈如水,不怒不躁,只是立在那裡,便讓躁動請戰的大軍紛紛靜了下來。
“全軍。”她手中鴛鴦刃在夜空裡劃出一道電閃般的弧,刺破望江城方向的夜空,喝,“攻望江城!助烈王破城!”
望江城?
三萬大軍順著她的刀鋒所向,望向望江城,不知她意圖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