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然,這車伕將馬車停在了林間悄然靜待,瀾夭佯裝不知的眯著雙眸躺在馬車之中。
頃刻間,那車輪子軲轆緩緩又動了起來,瀾夭用神識探出車廂外,只見車廂的一半已經隱沒在了宛若水波的境地裡,而另一半還在林間。僅僅不過抬眸的瞬息,整個馬車都進入了水波之中。
眼前,是一番別樣的景緻。天空中僅僅掛著一輪紅月,四周透著涼意,白雪皚皚散發著蕭瑟之景。那車伕不過是個凡人,在這般寒天雪地裡,他的身子骨凍的僵硬,抓著韁繩的手指已經變成了紫色,他的唇發白,明明硬朗的身子在此處依舊扛不住寒冷。
而四周種滿了梅花樹,粉的、白的、黃的、紅的,競相開放,亂花漸欲迷人眼!空氣中飄散著梅花的暗香,絲絲入扣,飄香四溢。
瀾夭見那馬車伕快要撐不住了,她終歸不再裝睡,好似雙眼惺忪般,展開眸子。柔夷抓著一件厚實的大衣,撩開車簾,清脆比眼前的白雪更是冷上幾分的聲音響起:“不知何人將我喚來,所為何事呢?”
“公子,你莫不是懼怕姐姐,才換上了女兒裝。”一個女子從梅花樹下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她的腳步生蓮,步步都帶著梅花的香氣。不似花百歲身上的味道那般好聞,濃烈的梅花香中帶著這擋不住的胭脂味。
“什麼?”瀾夭詫異,她將手中的大衣給車伕披上,而後將他的身子骨丟進車廂裡,車廂裡還燃著香爐,可以抵擋這寒天雪地。她將已經化作兔子的花百歲攬在懷中,好似撫摸寵物般摸著他柔順的毛髮。
“公子,您不要害羞,我們這些個女子,早就見識了你男兒裝的模樣,知曉你在城中開了間‘煙雨美人閣’。若是你懼怕姐姐,何不跟了我們?畢竟你身上透著的香氣,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另一個女子從粉色的梅花林間走了出來,她眼底的貪婪毫不掩飾的展現在瀾夭面前。
“就是,我們姐妹幾人就算吸食一千個男子,都比不過吸食公子你一人來的痛快。”也不知道何處,又傳來一聲嬌媚的女兒聲。
瀾夭眼眸半眯,渾身散發的冷氣更甚了幾分。她若是沒猜錯的話,這些個“女子”,都是梅花幻化而成的,怕是和宮中的貴妃娘娘習得同一妖法。估計她在茶攤的時候,這幾個梅花精怪就已經注意到她了,將她誤以為是男子。
“噢?僅僅吸食我一人怎麼能夠呢?”瀾夭試探一般的落下音。
“這麼說,和公子你一同的身材略微高挑的男子,你知道他在何處?”其中一隻梅花精怪喜上眉梢,她幾人的確有打那男子的主意,不過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她幾人那時候才不敢輕舉妄動的。若是這位小公子能將那男子騙來,她姐妹幾人可以給他個痛快。
瀾夭眼裡透著精光,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來此處是貴妃娘娘的老巢了,她不單一人作威作福,還讓同族人與她一同修煉這等邪法,當真是害人不淺!
她輕飄飄的扯出腰間的冰琉璃綢帶,彎眸微睜,似冰刀、似冰霜的寒光震的幾位梅花精身子不自覺的退後幾步。她偏頭細細看著幾人,彷彿施捨一般,紅唇輕掀。
“第一,我當真是個女兒身。第二,那男子你幾人加上宮中那位貴妃娘娘用盡全身的法力,都無法動他分毫,別這般不切實際!痴心妄想!”
音落,瀾夭的冰琉璃綢帶似長了眼睛一般,朝著其中一個女子直面襲來。帶著靈力的冰琉璃綢帶看似柔軟,卻鋒利的如一把尖刀,那梅花精縱使躲過了殺招,臉上卻被割出一道清晰的刀痕,血流不止。
“姐姐!可惡,你竟然敢傷我的二姐!”一個身著粉色的裙子,模樣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子,手持梅花枝作為武器,二話不說朝著瀾夭襲來。
瀾夭將花百歲放在肩上,兩隻手彷彿在空中飛舞,她的身子輕盈,翻手一拍,手中的冰琉璃綢緞便飛了出去,將那梅花精的身子困得嚴嚴實實,她勢如破竹一般靠近那粉衣梅花精,一隻繡花鞋毫不客氣的踏上了她的身體。
粉衣梅花精彷彿受了奇恥大辱,她的眼睛射出利箭,恨不得將瀾夭千瘡百孔。
“七妹!”其他幾個梅花精怪見最小的妹妹被控制住,擔憂的看了地上的女子,幾人交換了眼神,似乎達到某種共識。
眼波流轉,媚眼如絲的凝視著瀾夭。
瀾夭的身子似乎被控制住一般,她的腳尖緩緩抬起,那眼眸中是無神,透著死氣沉沉。
“將法器收起來。”其中一個女子開口。
瀾夭好像中了邪一樣,乖乖的將粉衣梅花精怪身上的束縛解開,可法器終歸是法器,縱然瀾夭將冰琉璃綢帶抽出,那粉衣女子的身子漸漸地由內而外的凝結成冰,在這幾個梅花精面前,活生生的變成了冰雕。
“用法器,刺穿自己的心臟!”幾個女子終於忍不住殺意,她們中剛剛才修煉此法的七妹,竟然在她們面前被殺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瀾夭的腦袋微垂落,她的手就像被人操控的木偶,僵硬的手持冰琉璃綢帶,正欲朝嬌柔的身子骨打去。梅花精喜出望外,然而下一秒,她們才明白什麼叫做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