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說完,便將瀾夭軟軟的身子隨意一丟,而後他的音質便消散開了。
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未曾發生,瀾夭抬頭望著床幔,頭頂是一襲一襲的流蘇,在風中微微晃動著。
瀾夭抬起肉肉的小爪子,嘗試著凝聚神力,本來在掌心處出現一團微弱的光芒,她的眼底劃過一絲希冀,然而很快那團光消散,她再度嘗試然而連那微弱的光她都無法再度凝聚。
瀾夭嘆了口氣,闔上眸子。她發現自從她變做狐狸之後,好似再也無法運用神力,這也是為何她能被夢曉從神界帶出來的緣由吧。
只不過她已經許久未去混沌之中找前輩修煉神力了,也不知道前輩會不會生氣。
天宮。
“鳳卿。”
溫柔如玉的聲音輕輕地喚著他的名,那人泛著瀲灩水色的眸子如平日般令人如沐春風,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氣了。
當天宮剛剛被金色的光芒普照,昨夜喝的爛醉如泥的眾人悠悠然的轉醒。
夢曉是第一個甦醒的,他在懷中下意識的觸碰,卻沒有摸到那蓬鬆的毛髮和溫熱的觸感,他的心裡頓時的一緊,連忙垂眸望去。
沒有!根本沒有瀾夭的身影。
他運用神力對這個大殿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卻依舊探測不到瀾夭的訊息,他的臉上便蒙上了一層寒霜。
他毫不客氣的揮動著羽扇,將其他在似醒非醒的人,統統喚了起來。
瀾夭失蹤,跟他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
此刻不論是夢曉、鳳卿、墨白、倉顏還是季玄笙的臉色,都好似風雨欲來一般的漆黑。
其他幾人都沉默著,唯有夢曉輕啟唇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直指鳳卿。
昨夜那酒,是他帶來的。
夢曉指尖微微抬起,那長了腿的酒罈子腳下生風本欲溜之大吉,卻被夢曉的神力束縛住,直接將它勾了回來,最後落在了夢曉的掌心上。
他的指尖好似不經意間劃過酒罈的底部,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它的底盤。
夢曉的雙眸驀地閃過一絲森然,他黑色的瞳孔流轉,不言不語。
他在等,等著鳳卿的回答。
被夢曉抓在手中的酒罈子身子骨止不住的顫抖著,因為此時此刻手夢曉指敲打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它的命脈。倘若他當真將神力注入,不過瞬息它就碎得七零八落。
那個威脅它的人,昨夜也是用這樣的手段,最後才讓它妥協的。
“我不知道,我不可能去害瀾夭,她是我的心尖人兒!”鳳卿也自知理虧,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擺在他的面前,無一不在說明,那酒罈子被人下了藥,所以他們才會睡得死氣沉沉,連瀾夭被人擄走都不知道。
“這酒罈子······”夢曉慢條斯理的說著,那叩著酒罈底座的指尖力氣又重了幾分。
那酒罈子露出大大的眼珠子,看著四周朝他投來不善的目光,他連忙搖了搖身子,急切的好似要表達些什麼。
夢曉莞爾,將酒罈放開。
很快,那酒罈子就邁開小腿,跳在宴桌上,藉著罈子中的酒水開始作畫。最後它勾勒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遠遠望去好似狗撒尿一般,全然看不出有什麼它究竟畫了個什麼東西。
“你畫的是什麼?!”鳳卿懊惱的一把抓起酒罈子,指著那宴桌上的凌亂不堪的一灘水漬質問道。
酒罈子身子縮了縮,不敢再動分毫,因為它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它昨夜見到的就是這個虛影。
夢曉看著桌上的那攤水漬,若有所思,他掐訣默唸,一縷光沒入水漬之中。
只見那攤水漬漸漸從桌上脫離,漂浮在空中,它的形態一點一點的改變,最後竟然幻化的和瀾夭所見的濃煙一模一樣。
酒罈子見到濃煙的瞬間,喜悅感由內而外散發出來,它拼了命的抖動著身子,以此示意他昨夜看的就是此人。
“是冥王。”一直未曾開口的墨白語氣篤定,他的眸子裡蘊含著怒意滔天。
“你如何得知他是冥王?”夢曉羽扇翻轉,又將那團濃煙碾得粉碎,有些東西看多了,心思煩悶。
“我們蛇仙一族的前輩曾經見過上一任冥王,並且用丹青將其描繪,據說他的真面目無人知曉,平日裡都以這團濃煙見人。”墨白說道。
“既然他乃冥王,抓師父做什麼?”季玄笙圓滾滾的眼珠子轉動著。在他看來,瀾夭僅僅是一隻狐狸,在場的其他幾人,不論是利用價值還是他們本身,都應當比瀾夭更加富有吸引力。為何那冥王卻獨獨抓了瀾夭?他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夭夭跟一塊黑鐵簽訂了契約,而那塊黑鐵似乎對於冥界甚為重要。”夢曉為眾人答疑解惑,他張開雙眸,晨曦帶著一種朦朧的光線渡在他的身上,令他看起來好似一朵溫軟綻放的桃花,馥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