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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訓妾

一次,是他爹先帝睿宗的葬禮。

把頭埋進被子裡,趙肅睿心煩意亂。

彷彿一閉上眼睛,眼前又是鋪天蓋地的白,很多人在哭,哭得山崩地裂,天地無色。

聽見自家姑娘沒有安寢,夜裡當值的圖南走了過來:

“姑娘,要不要給您點一點安神香?”

趙肅睿沒說話,只是抱著被子“嗯”了一聲。

圖南的唇角掛著笑,她的年紀比自家姑娘還大一歲,從來將自家姑娘當妹妹,見姑娘傷了身子之後比從前更甜了幾分嬌氣任性,也只覺得心疼,只不過她不是阿池那樣口齒伶俐的,只能靠著手巧來寬慰姑娘。

從被子裡露出眼睛,看著沈時晴的婢女取了香丸放入香爐,又用盆裡的炭火引出一線香氣。

“姑娘,你看!”只見圖南手上一轉,白瓷香爐在她手上兜了個圈兒,那一縷煙勾連成了個層層花瓣兒似的淡影,漸漸消散在了秋日夜晚的清涼裡。

趙肅睿深吸了一口氣,好奇問道:

“這香是什麼做的?”

“這是姑娘您之前用桂皮、菊花、橙皮、丁香、檀木、大黃合出來的安神香。”

沒一樣兒是值錢的,趙肅睿在心裡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兒。

圖南說話的時候又用手將煙勾出了白鶴展翅高飛的樣子。

趙肅睿定定看著,隨著一縷縷帶著甜香暖意卻並不膩人的香氣慢慢縈繞在他身邊,他的頭卻好像不那麼疼了,翻了個身,在睡過去之前,他腦子裡最後一個念頭是“沈三廢雖然廢,教出來的丫鬟不錯,做出來的的東西……更不錯”。

睡醒時天還沒亮,趙肅睿瞪著淡青色的幔帳嘆了口氣,才坐了起來。

一覺醒來就成了被逼著下堂的沈家小廢物,這事兒到底不是一場夢啊。

“姑娘,外面幾位姨娘來給您請安了。”

“不見。”

不肯在頭上頂著那些瑣碎珠翠,趙肅睿照舊讓阿池拿那根白玉銀杆簪子給自己固定了個簡單的髮髻就算了。

看著鏡子裡沈時晴這張有些嬌怯文弱的臉,趙肅睿嫌棄地轉開眼睛,又擺了擺手:

“跟她們說,沒事兒就在後面待著,少來煩我。”

“是,姑娘。”

話剛說完,房門開啟,圖南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

“姑娘,您昨晚說想吃豬肘,我用醬燴的豬肘肉做了澆頭,您嚐嚐這個面怎麼樣?”

趙肅睿看了一眼擺在素面碗旁邊的醬肉和幾個一看就可口的菜,心裡頓時舒坦不少。

在沈時晴這兒待幾天,他好歹不用被光祿寺逼著吃那些什麼苦菜蒲公英蘇子葉野韭菜做的小菜。

大雍朝的開國之君是泥腿子出身,為了讓子孫後代不要忘本,還定下了不少起居飲食的規矩,其中一條就是歷任皇帝、皇子必須和各部大臣一樣吃光祿寺每天準備的飯菜,早上更是少不了一些野菜做的小菜,不吃還不行,不吃就會被記在起居注上。

想當年趙肅睿十二歲被封昭秦王,十三歲就搬出了宮,就因為他實在不耐煩跟自己的皇帝老爹、太子大哥一起喪眉耷眼地吃野菜,沒成想好日子過了不到四年,宮裡吃野菜的人沒了,他又得回來填數。

現在,他算是暫時避開了。

大口吃著裹了大片醬肘子的面,想到現在那沈三廢在宮裡吃野菜,趙肅睿頓時覺得嘴裡的肉更香了。

沈三廢啊沈三廢,朕替你管家奴管小妾,還得替你收拾那好色的夫君廢物的公公,就讓你替朕吃點兒野菜,也算是便宜你了。

“派過來的兩撥人都被咱們扣住了,那寧安伯府應該再派人過來了,培風和圖南,你們兩個派幾個機靈的守在來往要道上,一旦看見了人馬就立刻來報,再點齊一百得用的莊戶家丁隨時候著,不管誰來,一律讓他們有去無回。”

“是,姑娘。”

趙肅睿嚴陣以待地等了一天,又等了一天,寧安伯府卻根本沒派人來。

正在他納悶的時候,柳氏急匆匆找了過來。

“小阿晴,你家伯爺惹了聖怒,如今在牢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