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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上朝

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蓄勢待發,為天際間鐵灰色的濃雲鍍上了金邊。

站在高高的金臺之上,能看見遼遠而空茫的皇城,在這晦暗不明的時刻,一個恍惚就讓人忘了這是太陽初升的,又或者是萬物歸一的終點。

風,自迴廊中蜿蜒吹來,又或者在眾臣的身側翻滾奔襲。

有雪將至。

沈時晴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自從換魂以來,趙肅睿平日裡撒嬌賣乖,肆意妄為,好像除了吃吃喝喝之外萬事不在心上,嬉笑怒罵全憑心意,猶如個落了地的逍遙仙人,但是,等她沈時晴真的動用了皇帝的權力去做自己想做之事,趙肅睿立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尖叫起來,恨不能將她撥皮拆骨以解心頭之恨。

她甚至還沒有真正做出什麼,在趙肅睿的眼裡已經是必死之人。

這些官員也是如此,他們可以看著身為公主的趙明音斂財、驕奢、年年恩寵不斷,卻不能忍受她以五品官的身份走進都察院的大門。

他們甚至要攻訐她因血緣而得來的身份。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抬起左臂作為支撐,沈時晴緩緩靠向了御座的一側。

她姿勢悠然,目光從御道上劃過,重新看回到了文武百官的身上。

遠處是萬里江山,近處是魑魅魍魎,每日看著這些,也難怪趙肅睿醉心權術,勘查人心明辨忠女乾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會被噁心到,還不如肆意妄為,以皇權之威壓制和驅使他們。

只要付出些許代價,就能很舒服地當一個皇帝。

那些代價也跟當時當刻的他沒關係,不過一些被辜負的忠心,一些被犧牲的無辜,和一個緩緩傾頹的王朝罷了。

金臺之下很是寂靜。

她緩緩問:「列位,你們此時立於朝堂上,自以為出將入相天縱奇才,何嘗不是在初生之時就得了蒼天庇護生為男子?怎麼?朕的姑母雖然出身皇家,卻是和你們一樣領著朕的旨意做事,竟然要先將自己的出身撇下?那你們此時在此,可還記得爾等出身啊?若是依著周御史所言,你們既不能再當男人,更不能再為人子,如此方是一顆心都給了朝廷。」

年輕的君主高坐在上,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像從前那樣直接命人將臣子拖下去打,又或者滿口的打打殺殺,卻依舊讓他們戰戰兢兢。

如果說從前的陛下是一團火,如今的陛下卻像是深潭。

烈火熊熊,令人生懼,不敢靠近。

深潭幽幽,彷彿無害,可若是墜入其中,便是不可超生。

周震爍看向自己的同僚,猶如一個將要溺死之人在尋找著浮木。

他不過是為了不讓牝雞司晨,不過是要削一個女人的威風,怎麼就、就會……

「陛下,臣並非是此意!」

「陛下,《禮記》有云:‘男女有別。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男女之別乃是人倫大義,樂清大長公主乃是已經出嫁的宗親,保平侯夫人亦是官眷,女官入宮是為了伺候內廷,她們本該恪守規矩各司其職,如今不僅做事張揚,更攪亂官署,女官不像女官,誥命不像誥命,公主也不像公主,此等風氣不可助長,請陛下三思。」….

沈時晴抬了抬眼睛。

說話的人是禮部侍郎錢肇經,之前張婺在武英殿應對內書房不教宮女讀史一事的時候,沈時晴就注意到了此人,比起禮部尚書劉康永的唇呆口笨,這錢肇經著實要機敏許多。

「攪亂官署?左都御史錢拙,錢侍郎說樂清大長公主攪亂官署,可有此事?」

錢拙有些為難。

他甚至在恨周震爍這等不

長眼的竟然將此事鬧到了大朝會之上,讓滿朝文武都看了都察院的笑話。

讓一群女人搗了亂,他竟然還告狀,真是臉都不要了!

「陛下,昨日樂清大長公主蒞臨都察院不過是因為之前都察院送去的賬冊冗雜,有些地方不甚分明,端己殿初創,樂清大長公主為做事謹慎,特意帶人來將賬冊一事問個清楚,絕無攪亂官署之說。」

錢肇經抬頭看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錢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