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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女子敢往

六科的一干給事中官職雖小,職權卻大,武英殿外的六科廊下靠近天子,他們自然也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現在這一幫「天子近臣」跪在御前,形容狼狽也就算了,聽到的還是天子的奚落。

送去軍前效命?怎麼可能?他們可都是進士出身的國之棟樑,陛下說的定是一時的氣話。

眾多六科給事中裡有個名叫金槑(

沈時晴在心中悠悠一嘆。

坐在御座上俯視蒼生,很多事情突然就變得極容易,從前困住她的一座座高牆轟然消失,留下的是無邊無際的江山,時日久了,哪怕她時時自省,她也忍不住會生出些世事隨她心意流轉的妄念。

碌碌蒼生,泱泱黎民,在浩大江山之中與螻蟻何異?她讓他們生,他們便可生,她讓他們死,他們便必須死。

可實際上。

皚皚白雪之下,浩浩長風之中,穹宇無垠,厚土無疆,皆是人心。

哪怕她做了再多再多,她方才說的,才是人們心中所想的。

她如今是大雍的君主,她可以殺千萬人,活千萬人,想要改換人心,卻比殺人活人難得多。

一個金槑的身後,還有另一個金槑。

就算有人不像金槑這般直白愚蠢,他們也不過是更陰險更狠辣,甚至更堅定。

金槑不過從七品。

正七品的都給事中也不願意女子立在朝堂,六品的各部主事,五品的翰林學士,四品的僉督御史,三品的各部侍郎,二品的尚書*和都御史……這些人中有誰會因為她幾個月來的努力而改換了主意覺得女子也能為官麼?

並沒有。

他們只是冷眼看著,將心思深深藏著,只等著有朝一日跳出來,一面剖白自己的忠心,一面把女官們從朝堂上踢下去。

「陛下,既然給事中那邊說完了,您可否聽聽我們所說?」

盛綾兒抬起頭,直直地看向了皇帝陛下。

沈時晴微微頷首:

「你說。」

盛綾兒深吸了一口氣:

「六科,號稱是掌侍從、諫諍、補闕、拾遺、稽核、封駁詔旨之地,有監察六部駁斥百司之責,禮部主事貪墨太僕寺銀兩,這本是六科理應彈劾之事,可他們吃著百姓供給的祿米卻做著為貪官鳴不平之事,拿著朝廷的俸祿卻只想著拉幫結派互相遮掩,這樣的六科,臣身為察院主簿如何能忍?」

頭髮雖然勉強挽起,可被打落在地的官帽花枝都歪七扭八不成樣子,身上的紅裙沾了土,官袍也絕稱不上是齊整樣子。

可是盛綾兒看著就是比方才的金槑更妥當。

「陛下,臣置身六科,入耳的卻都是他們為貪官辯護之言,心中驚駭之情實難言表,這才出言不遜,對他們多加嘲諷,而戶部給事中程久輝並不曾駁斥微臣的言論,而是徑直動手打了我。」

宋釗連忙插話:「陛下,六科爭論之時動手指令碼是常事,立朝以來六科就是如此,從前神宗時候還有給事中當堂擊殺女幹佞之事*,這次之所以會鬧得如此不堪,是盛主簿對六科舊事不甚瞭解,自以為是受了欺辱又喊了其他女官……」

「宋都給事中之言也有幾分道理,請問都給事中,戶部給事中程久輝還曾打過誰?何時打過?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