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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不教而誅謂之虐

一雙眼睛看著自己面前的短刀,在那一瞬,趙肅睿動了殺念。

對圖南。

他倒要看看,這個沈三廢眼裡「再好不過」的圖南要是就因為他一時之怒慘死當場,沈三廢會不會知道是她做錯了害了圖南的性命。

「不會。」

沈時晴幽幽說道:「陛下你為了自己的威勢而殺人,可殺天下人,唯獨不會讓我懼怕後悔。陛下您的威勢無邊無際、無影無蹤,猶如風雪,讓人輕易不敢沾惹,只能倉皇逃竄,誰也不知道風雪何時來,也不知道風雪的邊緣在何處,只知道風雪一來就是天大的禍事。可也正是因此,一旦有人已經身不由己地走入了風雪之中,便只能一往無前,才能謀取一線生機。我如今竊占皇位,有一多半是因為怕死,因為我冒犯了陛下的威勢,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如果這世上沒有人會因為冒犯陛下的威勢而死,我也許早就將皇位還給陛下了。」

「詭辯!」趙肅睿冷冷地打斷了沈時晴的話,「我明明饒了你的性命。」

「陛下,你也知道,是你‘饒,了我。我戰戰兢兢、虛與委蛇、殷切奉承,才能換來一個您天威之下的‘饒,字,可我只要竊占皇位不還,就不需要這天下的任何人來饒恕我。」

鏡中的昭德帝高大俊朗,天生一段狂傲之氣,他不要人來饒恕,他只需要別人匍匐在地,盼著他不要生出讓人承受不起的怒火。

這就是皇帝。

不,應該說,這就是昭德帝。

一位將自己的威勢看得比什麼都重,不允許別人有些許輕慢和冒犯的皇帝。

沈時晴曾經畏懼過,也在他的皮囊裡享受過這樣的威勢,可她也知道,這樣的「威勢」是用什麼換來的。

是權術,是謀劃,是言談時的喜怒不定,是彈指間的生殺予奪。

只有這樣,才能讓天威和風雪一樣讓人無從揣測也無法躲避,只有動輒得咎才能讓所有人匍匐在皇權之下。….

孔子說:「不教而殺謂之虐。」

昭德帝的皇權,就是靠這樣加諸於百姓百官頭上的「虐」而得來的。

「時刻擔心被凍斃於風雪之中,又或者成為手握風雪之人,陛下,天下人都會知道該怎麼選。」

短刀被抽出直接紮在了桌案上,趙肅睿面色陰冷到了極致,心中殺意翻湧:「沈、三、廢,你是在教朕該怎麼為君?」

「陛下說笑了,我並不知道該如何為君。」

沈時晴慢條斯理地對著鏡子理了下身上的襴袍:

「我只是知道該如何為人。」

趙肅睿看著刀鋒,如果沈三廢此時在他的面前,他早就白刃入紅刃出,讓她知道就算沒有皇權威勢,他趙肅睿想要殺了她也是易如反掌。

「為人子女,你連父母舊宅都守不住,嫁為***,你連嫁妝都被人搜刮殆盡,沈三廢,你連人都沒做好,竟然也敢假模假樣地說什麼為君之道,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時晴卻沒有氣惱,反而在心裡笑了:

「是,我連沈時晴這個平凡之人都做的辛苦,愧對父母,也愧對自己,可是陛下,您也是連人都未曾做過。口口聲聲說要在沈時晴的這副身子廢、腦子廢、性子廢的皮囊裡做出些不一樣的事,可您至今所做的種種,哪一樣不是以為君時的弄權之術做成的?又有哪一件出格之事不是要靠著皇權之威替您兜著?」

轉身

,看向乾清宮的御座,沈時晴心中說話的語氣越發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