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左塵手中拿著染了血的絹子,一臉欲言又止的複雜,有些事想要開口,可是真的該說的時候卻又無從下口的,不由得沉悶的嘆了一口氣。
“呵呵,你都看見了?沒事的,只不過是......”
凌雲無所謂的笑著說完慫了慫肩,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只是依然抹不去那份沉重。
“是什麼?不想吃藥,你真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麼,還是你根本就不想活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左塵冷冷的截了下來,左塵的臉色難看的瞪了躺在床上,依然病弱的凌雲一眼,向來沒有表情冷清的臉上難得染上了一抹嚴肅。
凌雲 不自覺的將那雙深沉的眼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木桌上,上面還放著繡了一半的繡枕,似乎是剛剛放上不久,沒有一點灰塵,沒由得他也跟著惆悵的嘆了一口氣。
“那個是?”
“那個就是原因,我愛的人已經死了,就是坐在那張桌子上面,手中拿著沒繡完的繡枕,和我說著話。”
凌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上撤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心虛的低下了眼,身子不自覺的弓起身,艱難的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呵呵......別說我,我看你才是那個不想活了的人吧,每天都呆在御書房批改公文,連飯都不肯吃,到底......又是為了那般?”
凌雲肆意的輕笑著抬起頭,黝黑的臉龐上帶著若無其事的笑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左塵從那雙幽深的眸子中看見了愧疚,聯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做到。
嘴角僵硬的顫了顫,假若無意的從旁邊拿起一個靠枕來,將目光瞥向了別的方向躲開了他的目光,青色的衣衫隨著他的走動也跟著輕飄飄的的動了起來,左塵做到床邊的凳子上有些不自在的說:“呵呵,不過是公務忙了一些罷了,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想要跟我說這些吧,這天越發的涼了,你也應該好好地休息的。”
“自然不是,我想我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天了,沒死在戰場上自然就要完成自己的承諾,我凌雲從來就是說話算話的人,當初你肯放我走,我答應你的一個條件該還了。”
凌雲輕聲又咳了幾聲,臉色蒼白卻十分認真地看著左塵,那裡帶著左塵不懂得執著,幫他拿著靠枕準備放上去的左塵一陣錯愕,手下的動作也跟著一頓,停了停。
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認真地將那個承諾放在心上,那一直不過是他拿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罷了,其實說實話當時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成全他的大意,有一小半原因也是因為他想要為自己留下一個自由的未來,也許也是為了好好地氣一氣那個毫無溫柔霸道的將他佔有的人。
“你竟然還記得啊,我都忘記了,就當那時候你沒有說過吧,我能有什麼大事情,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別人羨慕都來不呢,怎麼會有什麼事情呢?”停了一下之後繼續的低下頭專心的擺弄著手中的靠枕,輕輕拍打了幾下細心地墊在了他的身後,左塵心不在焉的說道。
他能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啊,呵呵,多少人都羨慕他的權他的勢,多少人都巴著他想要和他攀親戚,吃的喝的樣樣都是最好的,他還能有什麼不知足的,這麼想著他忍不住的輕輕地笑了出來,卻帶著連他自己都害怕的空洞和虛假。
“你根本就不快樂,我從你的眼睛裡能看的出來,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在乎權是在乎錢,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不是你曾經說過的話麼,三年前的你哪裡去了?”
凌雲那雙睿智瞭然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就像能夠看到他的心裡一樣,半個身子軟軟的埋在靠枕中,蜜色的面板在陽光下發射出一道誘人的光芒,聲音不大,卻直直的透過了他的心。
“三年前,那不過就是一個笑話,你看看現在的我,根本就已經不是那時的左蕭白了,又何必跟我提三年前的那一切呢。”
左塵無奈帶著牽強的扯了扯唇,閃爍的躲閃開他的眸光,不由得又想起那時見面時候的光景,彼時他不過就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遊歷了大大小小的不少山川性格總是想要闖蕩一番,性格更是放蕩不羈,江湖上有人稱追風公子。
那是他還有著一手拿劍便能仗走天涯的豪邁,在山巔遇見了同樣外出的凌雲,那時他也不過自己現在這麼大的年紀,跟在先帝的身旁,恭恭敬敬的沒有動靜卻能夠讓他在人海茫茫中,第一眼就看見了他,安穩卻不出奇。
“看來你真的都想起來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或許我可以幫上一些忙,譬如......幫你離開這裡,或者其他什麼的,只要你想,只要我能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
“離開這裡?”
聽見他的話左塵竟然一下子愣住了,心冷冷的開始疼了起來,要離開他麼?
竟然這麼的不捨,面對著從前他盼了又盼幾乎要絕望的自由,他有那麼一點點的心動了,在這裡沉悶的帶著一種幾近溺水的絕望,然而在你就要無助的放棄了掙扎的時候,有人突然地跟你說,你得救了,可以呼吸了,那種感覺似乎就連呼吸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