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哥……九爺現在在療養室……落哥讓我告訴你一聲,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噹啷!”
那手下被撞在一旁,鬼影瞪大難以置信的雙眼衝出門外,朝著療養室而去。
推開門,裡面圍了許多人,鬼刀,鬼影的父親,以及諸多小弟。
葉寒落正坐在床邊,靜靜的為九爺擦掉額頭的汗。
九爺沒再繼續穿著他喜歡的大衣,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閉著眼睛在休息,但嘴裡卻在不斷呢喃。
葉寒落看到鬼影來此,只是輕輕招手讓他過來:“影哥……,九爺一直在唸叨你的名字。”
鬼影抬起頭,看著周圍的人:“到底怎麼了,走時還好好地。”
“肺癌晚期。”他的父親胳膊綁滿了紗布,鼻青臉腫的樣子,晦澀的開口,咬字很重,“發現時已經惡化了,九爺一直不肯治療,頂著病身子來回奔波,這次出去除了大患,回來的路上就吐了血。”
鬼影看著他的父親,有些呆滯,有些質疑,更多的卻是憤怒,他衝過去揪住了他父親的領口:“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影……”九爺輕輕喚著,鬼影將他父親推後幾步,幾步上前,跪在床旁,焦急的望著氣息微弱的九爺,“九爺,我是鬼影,您看看我。”
九爺睜開眼,吃力的轉過臉,笑了,臉上滿是欣慰。
“…這輩子……享夠福了,也活的,夠長了……”
“九爺,您好好地。”葉寒落在一旁輕聲搭話,表情亦是悲傷,“我已經讓人去給您配些藥,調養調養。”
九爺沒有理他,只是長出一口氣,那樣慢,那樣緩,平躺著,看著天花板,渾濁的眼睛已經有些暗淡,似在思索。
“唉…………”
人們都說活得太久,不好,但死神真正來的時候,又有幾人能真的沒有一絲留戀?
九爺不留戀,或許,只有遺憾。
從二十歲就開始自己闖蕩,結識了大哥,弟兄們打拼一輩子,有了如今的成果,雖然他名號排第九,但人們都知道,這是九乃數字之首,別人的是排名,九爺的,卻是一塊招牌。
自四十歲妻子病逝後,九爺再沒續絃,他的為人,幫裡沒有人敢說個不字,仁義,也重感情,公私分明。
他沒有子女,鬼影,就是他傾盡心血的孩子。
九爺動著手指,想要拿起手卻沒有力氣,鬼影將九爺的手握在手中,慢慢放在自己的頭頂。
“呵呵……還是……你懂我”,九爺輕輕笑著,顫抖而又蒼老的手摸著鬼影的頭,鬼影一言不發,只是紅著眼在那裡,全沒了平日孤傲,如此的溫順。
房間裡,鴉雀無聲,人們都默默低著頭,沒人說話。
驀然間,九爺那蒼老的手失了力氣,從鬼影的雙手間滑落,摔在床鋪上。
鬼影呆滯的看過去,嘴唇也在顫抖。
九爺依舊靜靜的躺著,眯著眼,不知是睜還是閉。
葉寒落慢慢站起身,退後半步,紅著眼圈,“恭送九爺!”
“恭送九爺!”
房間裡,人們高聲喊著,全部彎腰朝著床鋪鞠躬。
只有鬼影沒有,他彷彿被抽了魂兒,跪在九爺床邊,看著九爺那蒼老的面孔。
他的眼睛佈滿了血絲,但他沒有哭,只是痛苦著表情,就像在風中走散的孩子,那樣可憐,無助。
雲彩走過,被遮住的陽光忽然刺亮,從窗外打進來,把屋子照的金黃。
九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