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慶幸她牽著雲朵的手。
若非這溫暖的力量,自硯書離去,她大約也是到閻王殿報到的人了。
她偏頭看了一眼雲朵。雲朵爬了半山,累得氣喘吁吁,臉頰飛紅。她擦了擦汗,朝雲昭咧嘴。
“阿姐,我好累。”
“你倒是該鍛鍊了。還不如我這個病人。”
“我哪裡和阿姐比得了,你是能拿長槍上戰場的,我也就在廚房轉悠轉悠。”
雲昭失笑,放緩了腳步。
雲朵問:“阿姐,咱們這一大早來寺廟幹什麼?”
她放平嘴角:“拜佛。”
“你以前從不拜佛呀。”
每次來祝國寺,她都是到奉先堂祭拜,然後便下山,路過前殿也從不上香。
“求佛祖,讓他入極樂。”
雲朵的淚,猝不及防。
“今生我帶給他的苦難,不要再成為來世的罪孽。”
跪於佛前時,她的心好像遊離了這人世間。
我從前不信佛,信人定勝天。我這一生走過的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但如今,硯書離我而去,我實在痛不欲生。
求佛祖,無論極樂或輪迴,賜他喜樂安寧。我不求留待來生,只求他不要再這樣苦。
雲昭合著眼,雙手合十於胸前。她彎腰拜下:求佛祖成全。
淚水從她的眼角流出來,緩緩滑過臉頰。口中又苦又澀,喉間一點腥甜。
雲朵扶著她出了大殿,圓通大師正等在門口。
“圓通大師。”
“侯爺。”
圓通大師看著她的臉,嘆息一聲搖搖頭:“侯爺要保重貴體。”
“多謝大師掛心。”
“侯爺請容老衲一言。”他說,“世間事,不可太過執著。侯爺既拜了佛,便該放下俗念,為百姓造福方為上上之功德。”
雲昭的面容甚為平靜,眸子如古井幽潭。她略一頷首,輕笑:“雲昭本是俗人,如何能放下俗念。不過為百姓造福之功德,雲昭定盡力而為。”
都是執念太深的人。
圓通大師嘆息一聲,目送她們遠去。
“阿姐,咱們不順路去奉先堂祭拜嗎?”
雲昭搖頭:“每年中秋祭拜一次便夠了。”
十五開朝,首輔丞相仍稱病不朝,引得眾人議論紛紛。皇帝倒並不在意,言語之間對雲昭多有偏袒。
他的心思,幾乎已經昭告天下。
而這幾乎抹殺了雲昭全部的功績。她所獲得的一切都成了帝王的偏寵。
二月初的時候榮萊侯花重金為邯鄲城內七座寺院的八十多尊佛像再塑金身,一時引得物議沸騰。
三月末的時候,邯鄲城的七座寺院同時開始接納無家可歸的孩子,並聘請老師教他們讀書識字。
榮萊侯親自寫了一封告貼廣佈街道,她要那些想讀書的姑娘們去寺院讀書,她想要更多的雲朵不再只能可憐地看著兄弟走入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