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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和宣平侯一起登門,果然守門的小廝進去通報,片刻就將他們恭敬地迎了進去。
落座花廳,婢子奉上茶。
雲昭來時一襲蒼白,臉也和衣服似的,瞧上去是真的病了。
王之安皺眉,皇上明明說雲侯重病只是推脫之詞,可怎麼瞧著她的是真的病得快要死了。
雲朵扶著她緩緩走來,侷促地掃了一眼太傅和宣平侯。
雲昭坐了下來,輕輕拍拍她的手:"朵兒,見過太傅和宣平侯爺。"
她乖巧地行禮:"雲朵拜見太傅大人,拜見侯爺。"
宣平侯盯著了她一眼,裝作無事地挪開目光。雲昭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她朝雲朵說:"你去學堂吧,晚上早點回來。"
"好。阿姐你要是不舒服就叫十三哥來找我。"
"放心吧。"
花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彼此緘默。外面的雪飄著,卻總下不大。
"太傅與侯爺一同登門,可有什麼要事?"雲昭端著茶盞,將半張臉埋在熱氣下,說話時也沒看他們。
王之安和宣平侯對視一眼,宣平侯努努嘴。他是被生拉硬拽來的,他怎麼知道有什麼事。
王之安清了清喉嚨說:"聽聞你病了,我與侯爺特意來探望。"
"是病了。"雲昭端著茶杯的手微微縮緊,"數徵沙場,我身上落下了不少的傷病。還請太傅轉告陛下,請陛下見諒。"
"陛下是十分關心你的傷勢的。"
"我倒也關心一個人。"雲昭放下茶杯,幽深的目光看向太傅,"固安守將陸驍。"
王之安呼吸一滯。
"陸驍陣前潰逃,以致兵敗,無數百姓慘遭屠害。他被捉進京城,如今何在?"
"陛下已判其斬首,屍骨亂葬。"
雲昭愣了一下,她料想過這個結果。回京後老九對此事三緘其口,她便明白,這是陛下的意思。
可時至今日,瞞著她還有意思嗎?
雲昭驀然紅了眼眶,堅硬的木頭扶手硌得她雙手掌心泛疼。
"陸驍是玉陽軍前鋒營一員悍將,我深知他的秉性。若非信任,我也絕不會舉薦他為固安守將。我不信他會陣前逃脫。"
"知人知面不知心,陸驍此舉有負侯爺信任。"
雲昭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合上眼。
"太傅大人,今日我請你跟我說一句實話。"
王之安微微攢緊了手。
"南境之禍,究竟是起於西秦,還是邯鄲?"
宣平侯本埋著頭,如坐針氈,聞此言險些從椅子上彈起來,驚詫地將目光放在王之安身上。
太傅的手落在膝上,不安地捻了捻。雲昭苦笑:"太傅不必說,雲昭已經明白了。"
"太傅曾至玉陽,與我談初心,為君為民。時至今日,太傅可還記得為民?"
太傅緘默。宣平侯的眼睛掃在這屋子裡的陳設上,恨不得把耳朵堵起來。
雲昭的聲音很輕,虛無縹緲的:"固安關被屠城,兩萬守城將士,兩萬五千百姓,皆喪生敵軍屠刀之下。老山口,數萬玉陽軍士卒葬身血海。這些是護國英靈,還是陰謀之下的冤魂?"..
王之安一直緊緊地抿著唇,神經不安地看著她。直到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忽然站了起來,害怕地對她說:"侯爺慎言!"
雲昭盯著他看了看,掀起唇角,一抹無聲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