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揮手散去侍從,胡三海也站遠了些,亭裡附近只剩下他們兩人。
桂花香氣濃郁,飄散在清冷的空氣裡,柔和秋的孤冷。
季醒言手撐著額頭,緩緩抬起頭來,清亮的眸子中沒有半分醉意。
淮安王又舉起杯,他們對飲而盡。
“老七的事,是你在背後操控的,是不是?”
他挑眉一笑,露出譏誚的神色。這張熟悉的臉在季予熙眼中變得陌生起來。
“三哥可別冤枉我。七哥的事牽扯到三哥、四哥和皇后,與我何干呢?”
季予熙壓下眉頭,死死盯著他的笑臉:“除夕宴前,有人在我書房裡放了一封信,信上說老七身上帶著我的罪狀,要在宴後呈給父皇,所以我才故意弄溼他的衣服,想要拿回來。可我派去的人什麼也沒搜到,第二日老七卻因為被搜出一封信而下了獄。“
季醒言捏著杯子,神色淡淡:”三哥說了這麼多,又與我何干?“
”只有你。“他鷹隼一般的眼睛死盯著坐在對面的人,”老七被下獄後,父皇是有意再調查的,可卻有人能幫老七越獄,鼓動他謀反。老五老六我都盯得緊,只有你,我忽略了你。”
季醒言只是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老七謀反,帶兵擒拿他的人偏偏是皇后的兄長。你養在她膝下,如何能脫的了干係?”
季醒言微笑,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說:“三哥想了九個月,才剛想明白嗎?”
淮安王瞳孔一縮。饒是他心裡已經有了這樣的斷定,但聽他親口承認,仍然渾身刺寒。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老八,什麼時候羽翼豐滿能伸手朝堂了?
季醒言起身要走,淮安王站起來叫住他:“你站住。”
“怎麼?三哥還要在這裡將我滅口不成。”
他倒不是沒這麼想過。
季醒言輕笑:“三哥我勸你省省吧。貴妃娘娘圈禁冷宮那一刻起,你就與那個位置無緣了。”
“淑妃已經死了。”淮安王脫口而出。
季醒言的目光有一瞬變得很冷,轉眼又是漫不經心的樣子:“我從未依靠母妃走這條路。”
但是貴妃一日不出冷宮,淮安王所擁有的所有尊榮,都不過是皇帝平衡朝局的施捨而已。
至於貴妃,皇后痛失愛子,怎麼會輕易繞過仇人。她能在冷宮熬過多少時日,尚不可知。
“即便如此,父皇也不會讓你登上皇位。”
對於他的瘋狂,季醒言保持緘默。
淮安王陰森森地看著他:“還有榮萊侯府那個丫頭。”
終於,他抓到了這個弟弟的軟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緊張並沒有瞞過淮安王。
“那丫頭現在領兵在外,風光得很。可你要是做太子,她就是東宮近臣,父皇會奪了她的兵權,貶她的官職,甚至殺了她。”
季醒言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他很想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一個在軍中有如此威望的人,誰會放心讓她做東宮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不擔心她篡位還擔心她謀權呢。淮安王嗤笑他的痴情。一個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