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姝遐驚慌失措,她霍地站起身,慘白著臉衝對面的女子淒厲喊道:“我沒有!我沒有和誰私通書信!”
四桌的女子在魏姝遐的哭喊中愈發呆楞,卻在觸及那抹狠厲眼神後狠咬唇齒,堅決指道:“姝娘,我同你是閨中密友你何苦欺我,你和程郎君的婚約沒了不就是因為你和外男私通書信嗎!”
“你敢說一個月前你的詩作和那男子的浪語沒有被發現嗎?”
“你敢說婚約不是因此而被退的嗎?”
“你敢對天發誓我說的全都是假的嗎?!”
一連三問,魏姝遐囁喏著嘴唇,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退婚這事雖被壓了,但還是有風言風語傳出,眾人因賜婚的事原還有懷疑,但現下看魏姝遐的反應全都信了七八分。
一瞬間,魏姝遐的耳邊被八卦和指責包圍。
“怪不得這府印婚約都沒了,原是程郎君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啊。”
“這帽子現在怕是傳到桓大人身上了。”
“哈哈哈哈!”
“好一個蕩婦狐狸精,先前就聽聞她使了手段得以和桓將軍有了情緣,原來是老手。”
“建鄴竟有這樣的貴女,真是羞恥,呸!”
悲痛、後悔,漫天的情緒快要從程予胸中溢位,他幾乎快要脫口而出,前傾的身體又硬生生被程懷秉截斷。他捏住程予手腕上的穴位,低聲厲喝:“功虧一簣,你二十年的隱忍全都就毀了!”
孤獨站在席間的女郎沒有看到那負心的舊情人是如何收回身體,如何垂眼逃避,她猶如一葉孤舟正被風吹雨打,眼淚如珠玉簌簌滾落,不多一會兒,淚痕已遍佈小臉。一陣風吹來,髮絲粘在淚上,魏姝遐彷彿隨時要暈過去。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的。”
她雙目泛空,呆呆站在那裡,嘴裡嘟囔著。
但沒有人理會她。
直到“啪”的一聲,桓昕站起身摔下酒杯,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席間每個人,最後定格在程懷秉臉上,宴席的吵鬧聲才戛然而止。隨後,他走到魏姝遐的身邊,突兀地笑了一下:“這等駭人傳聞桓某怎麼從未聽過?”
他位高權重,擲地有聲,一時間眾人腦海裡都有了別的想法。
“不是的,我有證據,我有證據!”先前還怯懦的女子彷彿換了個人,進入極度亢奮的狀態,她揮舞著手臂,從袖袋裡掏出一疊東西撒在空中。
“桓大人不要被騙了,這是姝孃親手交給我的,賜婚後她想讓我替她銷燬,但我不忍看桓大人受騙,身為女子如此不堪怎配得上將軍您!”
圍觀的人群或直接或暗掃,將撒落在地上的東西看了看,越發深信這個傳言。
桓昕抬腳從地上撿起幾張,小娘子詩作上的字跡雋秀,筆鋒收尾處又帶著一股凌厲,詞作多為抒懷敘景,兒女情長並不多見。但若有心誣衊,描景也是豔詞。
再看另一種紙上的淫詞豔語,字乍看不錯,但力道綿軟,字如其人,定是懦弱之人。
兩個紙張放在一起,桓昕也瞬間明瞭魏姝遐的計策,她先前要求的幫忙到這裡才是正題,小娘子的戲還得他桓昕來主導。
桓昕低下頭,柔聲對魏姝遐問道:“我不管其他人怎麼說,你呢?”
魏姝遐的身體搖晃了兩下,桓昕伸出胳膊將她撐住,也幾乎把她攬在了懷裡,二桌的儀和郡主死死盯著兩人,手裡的帕子攥成一團。
“我雖才淺學疏、不通禮樂,但從未忤逆過母親的教導做出這等事。我從未,從未和任何人私透過書信。奴家自幼體弱鮮少出門,連這位娘子的名諱來歷都不知,怎麼會讓她銷燬什麼東西。”
魏姝遐聲淚俱下,一張臉梨花帶雨,窩在桓昕懷裡如初荷方綻,清麗無雙。
“你莫要再撒謊了姝娘,這東西是你的你可認?”那女子狠抓不放,咄咄逼人。
魏姝遐縮了縮肩膀,怯怯點點頭:“是我的,可我真的沒有和誰透過書信,真的。”說完她抬頭看著桓昕,這一聲悲泣,幾點淚光已讓她顯出十足楚楚動人的美,任誰看了都要心生憐意。
桓昕一瞬陷入這漩渦中,停了半晌才回過神開口問道:“這些詩你作於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