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微微涼的荒郊,彼此陷入沉默。她們都在等待對方的提問,然而誰也沒有問出那句話。
街頭,人來人往,人聲噪雜。
母女分別時。黎以寒思忖良久,鼓起勇氣凝視著何曦媱的雙眸,認真道:“母親,您不能縱容他們亂殺無辜!”
說完這句話,黎以寒臉紅耳熱。商女猶知亡國恨,而她竟然忘記了國仇家恨。
何曦媱眼眶泛著淚花,擠出一個違和的笑容,柔聲道:“上一輩的恩怨與你無關,你過好自己的日子便好。切記不要跟任何人提這件事!”
直到何曦媱隱沒在熙攘人潮中,黎以寒才轉身回安北王府。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雪月,黎以寒竟有些不知所措。
走過一條街,黎以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滿眼血絲的雪月就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足上靴子被泥巴包裹,看不出本來的樣子。衣袖上有一道被劍劃開的長口子,隱隱顯出裡面的傷口。
這個人救過自己!黎以寒嘴角溢位春風般的笑容,並對雪月伸出了手:“謝謝你!”
雪月定定看著黎以寒。良久,他忽然伸手拉住黎以寒。黎以寒大吃一驚,掙脫了雪月的懷抱。
“別得寸進尺!”黎以寒後退數步。
雪月笑了笑:“回家!”
回家兩個字給了黎以寒莫大的溫暖。
二人踏著清晨的陽光和微風,一起回了王府。迎春頂著兩個核桃眼迎上來,正欲梨花帶雨,雪月一揮手,冷聲道:“準備洗澡水!”
黎以寒曾以為雪月會問她武功的事,可雪月隻字不提。另外黎以寒發現雪月開始有意無意地接近自己,討好自己。比如,聽說她喜歡俠客裝扮,雪月就做了一套粗布衣裳,草編鞋,腰間還彆著劍和酒,然後整日在黎以寒跟前晃悠。又比如,聽說她喜歡喝葡萄釀,買了幾十斤葡萄,親自動手釀酒。此類刻意討好的事情不勝列舉。
就在黎以寒漸漸對雪月產生好感時,消失許久的風梓嵐出現了。風梓嵐還像初次見面時那樣,拿著酒壺,半醉著擋在準備回黎府的黎以寒面前。
故人重逢,舊情復發。但黎以寒不允許自己做出逾越規矩的事情,她告訴風梓嵐,等他一年。
“不要去參加同盟會!”風梓嵐半天說了一句出乎黎以寒意外的話。
黎以寒反問:“為什麼?”
“我帶你逃出城!”風梓嵐再次語出驚人。
黎以寒拒絕。因為她答應要陪雪月參加同盟會,她不能失信。其次,她不會不清不楚地跟風梓嵐離開。要走也是清清白白地走。
風梓嵐大笑兩聲,失落地走進人群。黎以寒正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有人在後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扭頭一看,雪月一臉嚴肅地瞪著自己。
“他就是你的意中人?”
黎以寒懶得回答他。
雪月搖搖頭,道:“你眼光不過如此!”
黎以寒冷哼不理他,繼續走路。
上次分別之後,黎以寒見過一次何曦媱,何曦媱對蒼狼族的事情以及自己的選擇守口如瓶。黎以寒決定再做最後一次嘗試,如果母親不出面,她決定尋求雪月的幫助。
到了黎府,黎以寒得知何曦媱一早便離開,至今未歸。黎以寒看了看天色,扭頭對雪月道:“我有話對你說。”
雪月驅退了雪苑的所有婢女,與黎以寒進了寢房。雪月一進屋便去撬開玉石地磚,取出鐵盒裡的加鎖木盒。
“同盟會當日會遇襲,你們要加強巡防!”黎以寒觀察雪月表情變化,但雪月始終掛著神秘的笑。
木盒開啟了。裡面躺著一副畫,黎以寒一眼認出了這是東寒雙面畫,而畫中人正是自己的母親。
雪月開啟卷畫,抬頭看看黎以寒,再低頭看看雙面畫,自言自語道:“太像了!”
“像什麼?”黎以寒慌亂。
雪月把雙面畫放在桌上,黎以寒低頭看一眼畫中人,忽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