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王婆婆,”我輕聲喚,她神色一驚,好像被我嚇的不輕,一看是我馬上轉驚為怒低聲罵道:“大清早的剛起來你便像招魂似的喊人,氣兒奄奄好不晦氣!”我被罵得一頭霧水:“婆婆,這不是還早怕驚著小姐嘛!”我賠著笑臉解釋,“勞煩婆婆給我開下門。”我說明叫她的意圖。
她心不在焉地聽著,明顯已經走神了,遂不耐煩地回答我:“晚些晚些。”便朝著小姐屋中去了。
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只得縮回被子裡,再暖和一會兒,這估摸著又要到晌午才能出來,看她那神色,好像出什麼大事了……
“田螺,我餓了。”眼瞅著天慢慢亮了,我跟布袋裡的人說起話來。
今日這院中的丫鬟麼,怎麼都想有心事一般,無人理會我,而且,我好像也沒看見雪菲。倒是雨菲和芳菲出去過幾次又回來了,回來後就一直在小姐房中,沒有露過臉。
“我去給你買綠豆糕吃?”他與我商量著,我點了點頭,雖然想吃碗麵好暖和暖和,可在這柴房中,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太容易被人發現,還是綠豆糕隱蔽些。
田螺大約去了一刻鐘的時間,我百無聊賴,看著院中,忙來忙去的丫頭們,發現她們似乎都在刻意迴避柴房,走路都要繞一圈,奇怪了……
“醜女,雪菲死了。”田螺回來剛把一塊綠豆糕塞我嘴裡,跟著說的一句話直接噎住了我。
雪菲,死了?我一口氣哽在喉中,田螺幫我順了好半天才緩過氣兒。
“怎麼死的?”我問。
“好像是夜半失足掉入池塘溺斃的。”他一邊吃綠豆糕一邊回答我。
“我怎麼覺得蹊蹺?”我說出了心中擔憂,“今天院子裡的人可都是繞著柴房走的。”昨天還好端端一個大活人,神氣十足的過來奚落我,今日就沒了命,怎麼這麼巧?
田螺邊聽邊點頭遂道:“這糕點確實做的不錯。”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無奈地問。
“繞著你是正常的。”田螺笑了笑回答。
“為什麼?”我不懂。
“外面都說雪菲死的奇怪,雖說溺斃的,但是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她貪了三小姐賞給新人的物件,遭了報復。”田螺吃得津津有味。
“貪了新人物件?”我喃喃,這說的該不會是……我詢問的眼神看向田螺,後者爽快地點點頭。
“可笑,我昨夜被鎖在柴房裡,怎麼會去害她?”我解釋著,“再說我雖然不是好人,但傷天害理這事我是從未做過的。”我接著解釋,田螺猛地點頭:“我懂,我都懂,只不過外面的人不懂。”
一句話點中要害,這解釋對外面的人而言得多蒼白。
不過殺人也是要證據的,我畢竟沒做過,就沒這個證據,想來也不會把我怎麼樣。想著,我又塞了一塊綠豆糕,怎麼著,也得把肚子填飽再說,不然哪有力氣思考?
田螺對我不以己悲的精神非常佩服,直接把一盒綠豆糕推到了我面前:“今晚我去看看雪菲的屍體,倒想看看這不對勁兒究竟是哪裡不對。”他拍了拍手掌的糕點屑,從懷中拎出一小瓶東西,遞給了我:“幹吃糕點噎得很,弄了壺臘梅釀,你且先喝著,我去打探下,晚些回來。”我點頭同意,接過了他手中的臘梅釀,開啟封蓋,一股臘梅香味迎面而來,小小的柴房裡,頓時甜香四溢,嘬了一口,滿嘴清冽甘甜,確實好喝,我得承認,田螺在挑吃的這一點非常有品味,可想曾經必是個吃貨。
我心滿意足地捧著糕點拿著小瓶,吃一口喝一口,好不愜意。任外面如何亂糟糟一團斬不斷理還亂,我都不想過問,這小小柴房才是我的洞天福地。
吃飽喝足後,我縮回我的被窩裡,唉,想想我果然離不開田螺,就像冬天裡離不開我溫暖的被窩。畢竟萬事有他我才可以這麼安逸,哪怕守著柴房也不怕飢寒,還挺開心的不是?我在心中給了田螺至高評價,若真是讓他當我的如意郎君,好像我是不吃虧的額……想著我嘻嘻一笑,著實不吃虧,甚至還有便宜可佔……
想一想田螺那張盛世美顏就要歸我所有,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多看一眼就覺得很激動啊!這可是私人專屬啊!若人家非要看怎麼辦?我有點苦惱地託著腮,哎哎,可以收費的嘛!我想了個好主意,看我家田螺一次,一兩銀子!若是個沒錢的自然不敢看,若是個有錢的,我豈不是發財了?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田螺還有這個好處,我真的賺大發了……
正當我埋頭傻樂神遊不止的時候,吧嗒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發財夢。我循聲看去,只見門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黃色的東西,走過去拾起來看看,倒像是一個手繩,細細編織的紅繩上墜的是一顆黃色的琉璃珠,珠內有什麼黃色絨毛一樣的東西,對著光線一看,居然有點閃閃發光的意思。這工藝倒是奇特,我拿在手裡把玩著,順手將它戴在了手腕上,還有點好看。也不是哪裡掉出來的,還是有人故意扔進來了?想著我趴在門縫看去,也沒看見什麼人,丫頭婆子們還在各做各的事,不像有人來過的樣子。許是沒人要的吧?這柴房有時候也跟雜貨屋子似的,東西放不下的時候也會放在這裡,沒準是以前遺落的也有可能,想想反正無人問,且留著吧,便取下來將它掛在了視窗一根凸起的木刺上,先這麼著吧!小翠姑娘我,有些困了……我打了個哈欠,裹著被子,一陣倦意襲來,就這麼迷迷糊糊又睡去了……也不知道田螺什麼時候回來,倒是有點想他了……
再次醒來已是夜幕降臨,我揉了揉迷濛的眼睛,這一覺睡的可真久,身上都有些痠痛。不過,我的位置好像挪了挪,原本我是靠窗睡得,此刻怎麼會在靠牆的角落裡,而且我隱約還看見窗下有一坨棉被樣的東西動了動,那被子裡面似乎裹著人,只見她伸手撥了撥面前的燈盞把燈芯挑亮,還將腦袋從棉被裡露了出來,燈火映照下,我心裡一驚,那不就是——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