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名泉瀛,寧和殿掌教,其人性冷,外表秀美卻不女氣,熱愛音律,痴心劍術,擅看心魔,輔以化形,直擊對方心底,當日幻化皆弟子之心魔,修道之人當摒除雜念,而能夠戰勝自己的心魔的人卻屬寥寥無幾,當然,白月溪算不算那寥寥無幾中的其一,她自己很是好奇,也或許,當日師尊壓根就沒打算試她的心魔,倘是試過了,她卻不認為她的心魔是師尊那妖孽般的模樣。
寧靜的小院,正是桃花粉嫩簇擁的暮春時節,一陣微風吹過便是漫天的花雨,樹下一把躺椅,一張石几,石几上茶香嫋嫋,躺椅上的青年神色悠閒的翻看著一本書卷。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一屁股坐在青年對面,自斟一杯茶,輕抿一口,似有很大火氣,卻因自身修養面上並無多大波動,卻眼瞅著隱忍的眼角的抽搐暴露了他此時的心境。
“即是你招來的,卻是來難為我的,你的人情是順了,我的日子奈何一聲悶苦,你倒是閒情逸致的很,喝茶看書,我卻要被那丫頭活活氣死,這便是你樂意瞧見的?”
此話還要從今日上午的晨課說起,白月溪自覺犯錯快,知錯也快,難得的是她待知錯二字還算不得矜持。
於是乎,她這天早上起得尤其的早,且一早就來到了寧和殿,不僅將殿內上上下下打掃的一塵不染,還恭敬的候在門邊,待泉瀛推門而入時便收穫了一個大大的一禮,只見白月溪鄭重且恭敬的俯身一揖,誠懇的道:“弟子不日前言語衝突了師尊,實在是冒失所為,近幾日反思己過,越發的感悟自己的少不更事,還望師尊多加海涵。”說完又是一揖。
泉瀛有些意外,白家丫頭的名聲在外,他不是沒有聽過,這出道歉卻真是出了他的意料,反叫他多了點好感,其實小孩子嘛,活泛點沒什麼不好。
“咳,為師自不會與你計較,你且先起身吧。”
白月溪欣喜的站直身體,原來師尊也不是那麼的難搞,卻是她自己小心眼了,如此想著,就忍不住想說幾句好聽話趁機再討好討好他:“師尊果然大氣,不似那些個嬌小姐扭捏端著。”說完後,她猛覺這不是句什麼好話。
泉瀛面色有些不大好。
她想著將話圓回去,卻是有些著急了:“那些嬌小姐自是比不得師尊的。”想想這話也不對。泉瀛臉又黑一成。
“我的意思是,師尊比那些嬌小姐強。”看著師尊黑的透徹的一張臉,她自覺將嘴巴閉緊,唉,她好像又把師尊給得罪了,不過,師尊的心怎麼就這麼脆弱呢。
心下有些洩氣,看來,她這張嘴絕對是阻礙她成為一個剛正端直的人的罪魁禍首。
此時,脆弱的師尊將自己這幾日的怨氣一股腦的拋給了面前的青年,一張俊臉頗有點怨婦的形容,卻是對面的青年端直身子,執起茶杯,用茶杯蓋浮了浮上面飄著的幾個嫩芽,抬眸,眼中攢了絲笑意,“天機閣年前算的你將有一劫,就權當自己在歷劫吧。”
泉瀛沒好氣的哼了一聲,“淌真是劫,那也是小鬼當道。”
。。。。。。
當道的小鬼一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仰頭看了看天,心中狐疑,是有人想她了?又接連兩個噴嚏,心道那人是有多想她啊。
“落定離手,落定離手,不許耍賴。。。”一聲大喊,白月溪慌忙去搶方才因那倒黴的噴嚏害的她下錯的賭注,卻是兩手兩腳不敵眾手眾腳。
無奈,看著空空白白的一邊只她一份賭注,而另一邊的滿滿當當,她欲哭無淚,那可是她現在所有的家當啊。
她好悔恨自己打掃藏書閣的時候不該一時偷懶,當然,偷一小會懶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偷懶偷的跑出太遠就太不應該了,而恰巧碰上這林羅威儀的眾殿間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臨時搭起的賭局就更是不應該了,然最不應該的還是閒著沒事去湊的這個熱鬧,現在倒好,是熱鬧了,她也破產了。
其實為何大家孤注一擲,賭局呈現一邊倒的局勢她也不甚清楚,但大家都認為不可能的事情,肯定也是有根據的,就好比他們現在賭的明日洗禮儀式上,泉瀛是否會收內室弟子,聽說他們這個師尊眼高於頂,且為人潔癖的很,這麼些年別說什麼內室弟子,就連預備內室弟子都沒有。倘是她沒得罪師尊,說不定她還能努力一把爭取做她內室弟子,那樣她就賺翻了,可眼下,唉,她不敢想。
豔陽高照,卯日星君起了個大早,今日著實是個好天氣,崑崙新晉弟子的洗禮大典今年辦的格外隆重,只因十年一度的崑崙論劍將在幾日後舉行,而各門派自昨日便陸續進入崑崙,恰逢洗禮大典,自當前來觀上一禮,由此,殿前廣場上一早就開始熱鬧起來。
喜好熱鬧的某人,卻是滿臉的烏雲遮面,每每想到自己已然破產,就有些提不起興致,就好比方才有人問她凌羅峰該怎麼走,咦,她剛指哪來著?
但凡什麼大的典禮,必是要譜個吉時,吉時到,各殿弟子入場,接受各殿掌教洗禮,說是洗禮,其實不過是一隻白玉小瓷花瓶中一點不知什麼水,上面插根柳條,在每一個弟子腦袋上淋上幾滴,不知是不是想的太多,白月溪感覺師尊在走到她前面時停留時間好像長了些,撒的那不知名的水也格外多了些,好吧,多洗洗也好,她壓著心火寬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