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勁風吹進慈寧宮的寢殿內,將寢殿內的燈火和簾幔吹得搖曳不定,淑太后睜開微閉的雙眸,突然發現床前多了一個人。
她正要大聲叫嚷,那人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說不得話。
“別動,不想死,就給我安靜點。”
“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淑太后渾身顫慄著道。
“一個苦命的女人。”對方答道,頓了頓,目光掃視她慌張的臉,“我並非想要你的命,你不必害怕。”
那女子的回答讓淑太后有些愣神,但對方言明不會殺她,她的心頓時安定很多,“那……那你要做什麼?”
“我來只是給你看一樣東西。”那女子道。
“看樣東西?”淑太后頗為疑惑,“什麼東西?”
那女子隨即從衣袖中取出一幅畫,展了開來,那畫有些皺巴。
畫上的人是一名女子,神態嫻雅,眸子顧盼神飛。
淑太后眸光猛地一滯,臉上帶著不可思議之色,“怎麼是她……”
事隔十五年了,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畫中之人,此時她的眸子有些忌憚似的縮了回來。
覺察自己神色有些失常,淑太后抬眸直視著眼前一身夜行衣,蒙著黑色面紗的女人,想探究此人究竟打著什麼算盤。
“她,你應該認識不是?”那女子嗤笑一聲,“你的女主人、好姐妹,念瑤公主。”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她緊張質問道。
“她才是史以鑑最愛的女人。”那女子情緒有了一點波瀾,透著傷感和哀怨之色,“史以鑑這麼多年,一直將此畫帶在身邊。”
她在衍都潛藏多日,發現了史以鑑離開皇宮的行蹤,故而又潛進皇宮來,在他的房中,無意中發現了這幅畫。
“可那又怎樣,她已經死去多年了。”淑太后冷笑一聲,“最終陪伴他的人只有我。”
她的目光在那女子蒙著面紗的臉上逡巡一會,嘴角輕蔑地勾起,“而你,我猜,便是那南飄離吧?”
那女子眸中閃過驚訝之色,不予否認,“是,我便是南飄離。”
“你便是那個被史以鑑拋棄的醜女人?”淑太后輕嗤一聲。
“我為他毀了容,他薄情寡義,我的這一生是被他毀了。”南飄離被嘲諷,也不惱怒,嘆息著道。
接著,她發出兩聲低沉的笑,“倒是你,被人騙得團團轉,依舊在幻想與他長相廝守,你太幼稚了。史以鑑不過是利用你,就像當初利用我一樣,只拿你當作他復仇攀附權利巔峰的墊腳石,別不自量力了。”
淑太后面色一閃,疑思著沒有做聲。
南飄離繼續道:“他要的也不只是天衍王朝,他要稱霸整個天衍大陸,怎麼會因為你以惡他並不愛的女人而停止他野心稱霸的步伐?而你竟然傻得為了他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真是愚不可及!”
“你……”淑太后怒道:“你放肆,我的兒子也是他的兒子,要不是駿兒屢屢相逼,我們也不會將他禁閉起來。”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要不然你便成為第二個我了。”南飄離自嘲地笑了笑,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年深日久滿是毒疤的臉。
“你的臉……”淑太后很快移開雙目,這臉看得她噁心。
“我的臉是為了給史以鑑沒日沒夜提煉毒藥,年深日久,毒氣沉積入體,才弄成這樣的,不僅我的臉,我的身上也是毒瘡滿布。”南飄離頓了頓,目光照了照淑太后帶著厭惡之色的臉,繼續道,“我為了他不惜毀了自己的容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到頭來,他並沒有半分感激,反而翻臉無情將我拋棄,那時,我的鈺兒才五歲,我痛哭流涕哀求他,不讓我走,讓我留下來照顧鈺兒,他卻絕情地將我趕了出去。”
她臉上帶著悽楚的笑意,“我花了十五年的時間治好了身上的毒,本想著將我的鈺兒帶走,沒想到……沒想到,我的鈺兒……他竟連親生女兒也不放過,我苦苦等了十五年,結果天人永隔……”
淑太后怔住了,良久不做聲。
南飄離收回悲傷的思緒,語氣復轉為冷漠,“嚴玉駿是你的親生兒子,也是史以鑑的親生兒子不錯,但史以鑑野心勃勃,冷酷無情,兒女親情在他眼裡,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我的鈺兒與他並無妨礙,他尚且不念父女之情,你兒子嚴玉駿想做天衍皇帝,處處與他作對,他又怎可容他下去?”
淑太后面色蒼白,眼神如死灰一般,頹然地靠在了床頭之上,。
南飄離淡淡道:“相信我說的已很明白,如果你足夠聰明,現在趁著史以鑑離開衍都之機,知道該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