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熙風知道司徒南芸睏乏至極,將她沉睡的身子攬過來,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腿,好讓她睡得舒服些,注目看了看四周,昨夜廝殺的戰場在白天光線下,顯得更加的血腥、恐怖和猙獰,滿地狼的斷體殘屍,凝結成冰的血液,空氣中濃烈刺鼻的血腥味,無不提醒著昨夜的廝殺是怎樣的慘烈。
徐熙風看著眼前人兒疲憊的睡顏,知道昨晚她一人對抗這些兇險的狼,又守了他一夜,怕早已精疲力乏了,格外心疼地撫摸著她的臉,雖然那臉上還帶著斑斑的血跡,他竟一點也不覺得髒醜,手指理了理她額前的頭髮,將那上面的血跡髒汙給撥弄下來,喃喃道:芸兒,今生我唯一的願望便是娶你做我的妻子,一生守護你,你可願意嫁給我?
司徒南芸睡了一個時辰便醒來了,並非她不想多睡,而是周圍刺鼻的血腥味將她給燻醒了,伸展有些僵硬的四肢,轉動眼眸看向四周,一縷和煦的陽光正撒向她的臉上,眼睛有些不適應起來,揉了揉,“現在天已大亮啊,平生第一次在這樣‘屍橫遍野’的地方過了一夜。”
徐熙風見她醒了過來,笑了笑,“芸兒,你醒了?”
見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司徒南芸抬眸,便撞見徐熙風一張笑顏,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他的懷裡,愣了一會,撐地坐了起來,笑著張了張嘴角,“讓我枕著你的腿,不怕我一身髒臭燻著你嗎?”
徐熙風寵溺地看著她,嘴角勾起,“昨晚便是在這群狼屍中睡了一夜,你身上那點氣味可以忽略不計了。”定了定神色看著眼前人兒,“昨晚,謝謝芸兒了,要不是你,我早就葬身狼腹了。”
司徒南芸小睡了一會,此時精力恢復不少,經歷昨晚的慘烈惡鬥,現在他們兩人都還生龍活虎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在她心裡油然而生,遂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有些歡快起來,“你我何須言謝,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不允許你有事,我保證以後你會長命百歲。”
徐熙風撐地慢慢起身,臉上一片陽光燦爛,“是呀,我會長命百歲的,我怎麼輕易地死呢?有芸兒這麼好的姑娘在,我怎麼捨得死?”說到此處,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她,“只是,芸兒,你既然許下保護我的承諾,就要保護一輩子,不拋棄不放棄。”
司徒南芸好笑地覷了他一眼,“熙風,這不太向像平常說的話,怎麼學著油嘴滑舌起來。”頓了頓,頗為語重心長地接著道:“你是我的好兄長,當然是我一輩子珍惜和保護的人啊。”
此時,一陣山風吹來,地上的腥臭味尤其刺鼻,攪得兩人胃裡一陣翻騰,趕忙捂住鼻子。
“走吧,我們趕緊離開這裡,我的胃鬧騰了一晚,現在是又餓又噁心。”司徒南芸邊說道,邊扶著徐熙風往前走,他腿上的傷,休整了一晚,傷勢淡了很多,但傷口還沒癒合。
“我有一個疑問,為何青月指路的時候沒說這裡有這麼多的狼呢?這麼危險的地方她不可能不告訴我們……你看,這些狼會不會是那幫黑衣人帶過來的?”徐熙風邊走,邊沉思著道。
司徒南芸點了點頭,昨晚她便也想過這個問題,“嗯,你懷疑的沒錯,不管這些狼是不是黑衣人引過來的,總之,肯定不是突然出現在這這裡的。你看,它們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的熟悉,而且比一般的狼更擅攻擊,還能團體作戰,我懷疑是有人在此馴養它們。它們平常不輕易出沒,外人也不知道這裡有狼,因而可以解釋清楚為何青月沒有提醒我們這裡危險,而這次它們突然出現並襲擊我們,應該是有人特意將它們放出來的。”
“芸兒,我們一路遭追殺截堵,還遇狼襲,是什麼人這麼惡毒?”徐熙風眸中困惑不解。
“熙風,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是我連累了你。”司徒南芸一臉歉意地看著他。
“傻丫頭,不准你這麼說。其實,我能想到的是靜月寺一事,可是林悅嵐不是已經為你洗去嫌疑了嗎?他們為何還不肯放過我們?真是太可惡了,朝廷的人都是這麼不講信用的嗎?”徐熙風的臉色因憤憤不平變得凌厲起來,雙手握成了拳。
“如果只是淨月寺的事情,他們不可能放出狼群要將我們置之死地,我懷疑他們對付我的理由,已經不是靜月寺之事了,現在事態越來越複雜,以後得加倍小心了。”司徒南芸靜靜地看著徐熙風,繼續說道,“熙風,接下來恐怕會更危險,你因為我差點幾次送命,你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內疚一輩子的……熙風,你離開我吧,去經營你的商業帝國,回去過屬於你的安定日子吧,不要再陪著我了。”
徐熙風搖了搖頭,注視著她,“我不會離開你的,即便明知是死,我也不會放開你,”說到這裡,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炙熱起來,“沒有你的地方就沒有了生活的意義。”
司徒南芸別過目光,嘆了口氣,“熙風,你這又是何苦呢?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請你不要為我這樣付出了。”
“是因為林悅嵐嗎?你是不是心裡有他了?”徐熙風情緒激動地抓住司徒南芸的手,見她垂下眸子,沉默不語,放下了她的手,苦笑一聲,“算了,即使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熙風,對不起,”司徒南芸抬起眼眸看向他,“在遇見你之前,我的心裡就有他了。”
徐熙風臉上閃過一片痛苦,沉默不語了。
狼牙山一間光線暗淡的石室內,一個穿著黑色鬼面錦袍,臉戴黑色面具的人正與一個深綠骷髏袍,頭戴鬼頭箍的老者研究由七個血紅色石頭擺成的北斗圖案,突然間斗柄發生移動,指向西北方向,併發出閃爍的紅色光芒。
綠袍老者神色凝重,“主上,那人出現了,就在附近的西北方向,你看,我的龍血石受到了強烈的感應。”
那戴面具人注目看去,半信半疑,“尊者,你是說帶給我們劫數的那人出現了?”
綠袍老者點了點頭,“此人便是我們成大事的一顆煞星,一定要除掉,否則我們將功敗垂成。”
兩人正說道,一個穿火紅色袍子的人闖了進來,“主上、尊者不好了,那對惡毒的男女不知使用了什麼邪術,居然將我悉心馴了五年的幽冥狼給毀滅殆盡,如今只剩下幾頭老弱殘餘,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一定要將他們給活剮了。”
“紅魔,你稍安勿躁,能夠在一夜之間憑一人之力毀了你百來頭幽冥狼的人,這世界也找不出幾個吧?也許林悅嵐那小子可算一個,這司徒南芸兩年前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黃毛丫頭,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厲害了?這事非同小可,得差弄清楚,不說幽冥狼霸道的毒,就是它們常人難以應付的攻擊力量,都可瞬間弄死一個人,幽冥狼怎麼會栽在這二人手裡呢?你確定昨晚沒有其他的人進來?”戴面具那人一臉疑惑地看著來者。
“屬下昨晚正在馴狼,狼群突然間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攻擊這對闖進山來的一男一女,我想著既然是他們惹怒我的幽冥狼,便隨它們去了,原本以為我的狼瞬間便可撕裂了他們,沒想到今早一看,滿地都是狼屍,我的狼死得好慘啊,這五年的心血,近百餘頭狼啊。”紅魔氣得捶胸頓足,銅鈴大的眼眸噴出熊熊怒火,“真是可惡,我一定要撕了他們。”
“我本沒打算要了他們的命,是莫無邪那小子搞的鬼,帶人追殺到了這裡,兩邊廝殺,幽冥狼最嗜血,聞到了血腥之氣,自然會去襲擊了這兩人。”那戴面具人對情況瞭然於心,緩緩說道,頓了頓,銳利的眼眸掃向紅魔,帶著幾不可察的微笑,“雖然這次損失慘重,幾乎毀了我們花了數年心思馴養的幽冥狼,但也有一個收穫,那就是我們已經找著了那個劫數之人。”
紅魔急著嚷道:“是誰?”
“便是那毀了幽冥狼之人,剛剛綠袍尊者的血龍石有了強烈的感應,預示那人出現在附近的西北方,這個方向便是司徒南芸和徐熙風出現的方向,劫數之人是一女子,毫無疑問,那麼司徒南芸便是我們要找的劫數之人。”那戴面具人停頓片刻,眼眸迸出一道冷冽的光芒,“接下來,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除了她。”
山林裡,一道紅日日掛中天,金色光輝衝破層層霧瘴,映照著此地的一片血腥。在司徒南芸和徐徐風剛走後不久,一道白影和一道藍影出現在狼牙山上,便是去了玉湖莊後,沒有見到司徒南芸,一路尋來的林悅嵐和青風。林悅嵐目睹滿地的狼屍和血跡後,眸中閃過一絲慌亂與惶恐,“她昨夜到底經歷了怎麼的血腥與恐怖?”漆黑瞳孔逐漸逼壓收緊,雙手握緊成了拳頭,聲音因為擔心和憤怒變得暗啞,“是誰要這樣殘忍地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公子,這些都是極具戰鬥力的幽冥狼,少說也有幾十只,芸兒她會不會……”青風一臉悲慼地看著林悅嵐。
“幽冥狼身上的劍傷是銀月留下的,她應該……不會有事。”林悅嵐看著滿地狼屍,眼眸第一次出現了不篤定的神色。
“公子,這裡發現了司徒南芸身上撕裂的衣服碎片。”一道藍色的身影出現在白衣人面前,來者是一同前來的青影。
林悅嵐腳步不穩,險些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