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星院院宇相連,氣勢恢宏,宛若落在青山綠水旁展翅翱翔的飛鷹。
朱弄玉帶著林悅嵐、司徒南芸來到星眉院,見到了老莊主朱一醉。
朱一醉五十左右,兩鬢微霜,雖然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但從五官上依舊可看出年輕時候的俊朗模樣,尤其是那一雙深邃而清澈的眼睛,依然不減當年的風采。朱一醉文武全才,兩榜進士,曾深得天衍聖元老皇帝器重,年輕時創立了名聞天下的玉湖莊,有過兩段愛情糾葛故事,但均因女主死亡而告終,從此,便看破紅塵,以詩酒為伴,不再過問世事,自朱弄玉成年後,遂也將唯一的心血玉湖莊也交給他打理,自己則在後院安享餘年,怡情養性。
“悅嵐,有一陣子沒和莊主飲酒賞月了,今晚可開懷暢飲,一醉方休。”林悅嵐笑道。
“悅嵐,最解我心,好!今晚你們兩個小輩可得不醉不歸了。”朱一醉呵呵應承。
朱一醉雖然年長朱弄玉、林悅嵐一輩,但與他倆最為投緣,關係如兄如父般親密,每逢林悅嵐來玉湖莊,三人必當通宵達旦喝酒暢談一番。
晚上,朱一醉在星眉院設宴款待他們,一桌豐盛的菜餚勾人食慾。林悅嵐幾人喝得暢快淋漓,大有一醉今宵的趨勢。司徒南芸喝了一點酒,因不勝酒力先行回房休息去了。
司徒南芸休息一個時辰,體內的酒力已經過去了,便出來在院中走動。
天上一輪明月,將院子照得分明。司徒南芸抬頭看著那清幽的月輝,想起自己一路走來,雖歷經辛苦波折,終於走進了林悅嵐的心,不由得慶幸老天爺還是眷顧著她,給了她這樣的機緣。
正感嘆間,青風的聲音傳了過來,“芸兒,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就是感念老天爺給了給機會讓我認識你家公子。”司徒南芸笑者直言出了心中的想法。
“芸兒,說起我們家的公子,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青風眨巴著眼睛,迎著司徒南芸好奇的目光,“其實公子喜歡你很久了,但他一直沒有在你面前表露出來。那次在狼牙山,公子看到那一地血跡和狼屍時,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害怕,後來,青影找到你的衣服碎片時,公子突然站立不穩了,我看到他的身子在發抖,那一刻,我才知道公子正真喜歡的是你,而且對你情根深種了。那日他以為你葬身狼腹了,在遍地的狼屍中瘋狂地尋找你的屍體,他的身體雖是活動的,但他的眼中卻是一片死灰,身體仿若沒了靈魂的軀殼。你知道嗎?芸兒,如果失去你,我不敢想象公子他會如何。所以,芸兒,你要好好對待公子,不要傷害他。”
司徒南芸沒有想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青風會和她說這些,靜靜地聽著,心一絲一絲地抽緊,等他說下去。
“其實公子是個很可憐的人,他的孃親過世得早,侯爺後來娶了別的女人,那女人該給他生了孩子。很小的時候,公子就被那女人和她的孩子算計,公子十歲時差點中毒而亡,幸好遇到了無塵道長,解了他的毒,收他做了弟子,跟著道長學武,才免遭他們的毒手。公子顧全大局,處處退讓,可是他們卻還不死心,竟然聯合鬼煞,一番心思想要置他於死地。”
司徒南芸想起在竹林遇見林悅嵐的那次,當時他被冷劍秋刺了一劍,奄奄一息的情景,心中抽痛。
“侯爺雖是公子的父親,但對他非常嚴苛,公子從小沒有享受過什麼溫情。他雖然外表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落拓不羈,也看似對一些事情漠不關心,但其實對於他身邊的人還是非常在乎和關心的,他的心表面上看起來冷硬,其實易碎,容易為他所在乎的人受傷,比如你。在柳葉鎮的時候,公子曾喝了一夜的酒,他好久不曾這樣了,我猜他應該是為了你,也許他在芸熙客棧看到了什麼讓他傷心的事情。”
司徒南芸想起熙風門外撿到的那個白毛兒,當時林悅嵐應該就在門口,也許誠如青風所講,看到了她和熙風相擁的一幕,所以一時心傷,弄丟了準備送給她的白毛兒。
她的心不由一酸,喃喃道:“真傻。”想起了在宜善藥堂,林悅嵐和莫兮若親密的一幕,尤其是那天雨夜裡,她站在林悅嵐書房外面,淋著雨,看到他們出雙入對的一幕,心中仍舊扎著一根刺,眉頭微皺,“那個莫兮若呢?你們家公子對她很好啊。”
“公子之所以對若兒好,我想一來是出於憐憫,二來是因為她長得像公子之前認識的一位故友。”青風回道。
“你說的是那紅衣女子吧?我見過那女子的畫像,她似乎與你家公子相識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是誰?”司徒南芸一直念念不忘那個紅衣女子,這是她壓在心中的結,在玉馬城街頭試探著問過一次林悅嵐,結果落得一地心傷,從此再不敢觸碰這個話題。
雖然林悅嵐現在向她表明了心跡,但女人細膩的心思,使得她心裡容不下半點瑕疵。
“那個,我也只是這兩三年才看到過她的畫像,我問公子,他也從來不說,不過,後來你走進公子的心了,他便將那女子慢慢放下了。前一陣子,他把那些畫交給我,要我替他保管,估計是要徹底忘記她的意思了,芸兒,你放心,公子現在已經全心全意地愛上你了,他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聽青風說到這裡,司徒南芸的心結才算開啟了,原來林悅嵐已經打算放下那個紅衣女子了,還有什麼比這更讓她開心的呢?她眉頭開啟,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顏,“謝謝你,青風,告訴了我這麼多。你放心好了,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愛他。”
青風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南芸,點了點頭,恢復了原來的嬉皮笑臉,“別和公子說我與你說過這些話,他會揍我的。”
林悅嵐回到司徒南芸住的玉琴院的時候,已經子時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沒有中場退席,自然招了朱弄玉無數通打擊數落,本想著司徒南芸可能睡了,畢竟舟車勞頓了一天,卻發現她的房間亮著燈,敲了敲門,“芸兒,還沒睡?”
司徒南芸開啟了門,清幽的眸子看向他,“沒有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