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施廣聞端著牙缸牙刷走進衛生間,瞅見姜慕白正對著盥洗池上方的半身鏡修眉,驚得兩眼瞪圓。
“嚯,姜師弟,你這是要跟林老師約會啊”
“哪裡,我是要去演武樓參加論劍會,有機會的話,順帶見識見識鄴都奇異點。”
姜慕白隨口回了句話,微微傾著身軀,左手鉗右手刀,動作利落地修出兩條筆直端正的劍眉,隨後轉頭問道:“丘師姐,怎麼樣”
站在客廳裡的丘儀投來審視目光,將他眉毛的形狀、輪廓和線條仔細觀察一番後,滿意點頭:“很好,自然生長的眉形還是柔了些,現在這五官輪廓要比之前好多了,嗯,真是心靈手巧,難怪做得一手好菜。”
“有嗎”施廣聞上下打量幾眼,搖頭道,“跟昨天也沒什麼區別啊,不都一個樣兒麼”
丘儀給他扔了個鄙視眼神,接著說道:“小師弟,我今天有課,就不陪你去了。”
上課只是託詞,實際上是不想碰到死纏爛打的劍公子柳茹,姜慕白理解她的苦處,點頭答應一聲,又對施廣聞說道:“施師兄,拜託你件事兒,幫我帶一天孩子唄”
他說的孩子自然是姜徽音,今天這場論劍會的舉辦地點就在演武樓,他本可以順路送姜徽音去觀賽,不過分組迴圈賽昨日結束,照例休賽一天,等到明天才開始十六強淘汰賽。
“沒問題。”施廣聞滿口答應,一邊接水一邊說道,“對了,我聽說張赤遠打進十六強了”
“嗯,開頭輸了兩場,後面都贏了,剛好出線。”姜慕白點了點頭,心裡為張赤遠這小子叫好。
分組迴圈賽將三十二名晉級選手分為八個小組,各小組迴圈對陣,最後每個小組裡勝場積分的前兩名出線。
張赤遠開局不利,但越戰越勇,雖然每一場勝利都來之不易,但他每次上臺都打出了血性和風采,甚至有了自己的名號由於他在擂臺上堅毅不倒的形象讓觀眾們印象深刻,不少人把他叫作“小不倒翁”。
“不錯啊,光有運氣可打不進十六強。”施廣聞讚了一聲,擠上牙膏後把鋼絲牙刷捅到嘴裡進進出出,動作太快以至於嘴裡傳出了滋滋扎扎、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淬體境就是不一樣,刷個牙都異於常人。
姜慕白心裡嘀咕兩句,用髮蠟固定好髮型,然後換上熨燙平整、沒有一絲褶皺的武服,站到丘師姐的梳妝檯前像個小姑娘似的轉圈圈。
上一次他像這樣注重外表,是進聚英館內門之前,首次穿上武服的時候。
一個男人為了接近兩個男人而精心打扮,這事兒怎麼想都覺得彆扭。
然而姜慕白別無選擇,他雖姓姜,但卻不能像姜太公那般穩坐釣魚臺。
蝦米再小也是肉,要是釣不著大魚,保不齊秘警局就把他這隻蝦米給吞了。所以,為了確保自身安全,他得挖空心思,儘快跟柳聖源和王欽珩搭上線。
丘儀看了幾眼,面色古怪,欲言又止,姜慕白不曉得該怎麼解釋,乾脆不作解釋,跟姜徽音交待幾句便提起墨陽劍匆忙出門。
不到十一點,姜慕白就到了演武樓,為引人注目,他刻意模仿武聖像的站姿,像尊雕塑似的佇在巨像腳下。
海選賽開幕時,他曾與施師兄一同向武聖像行禮,當時他心中只有對偉人的尊敬,而現在他了解到全面戰爭的殘酷與慘烈,再想起武聖獨戰十萬邪魔直至力竭而亡的傳說,頓時感慨萬千。
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悄然浮現,漫天炮火下,重瞳少年闖過軍陣,直面猙獰恐怖的魔怪,向著它們的尖牙利爪,送出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