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眼底一片涼意,自嘲地勾了勾唇。
謝桀下意識收回了手,喉中一片乾澀。
他想說,如今只是權宜之計,金吾衛還會繼續追查事情真相,還阿赫雅一個清白。
可帝王的尊嚴又壓著他,讓他無法在這許多人面前對阿赫雅低頭,說出解釋的話語來。
最後,他只能面色冷硬,瞪了周忠一眼:“把她送進冷宮,無朕詔令,任何人不得去看望。”
這話落下,周圍眾人,反應不一而足。
謝緣君狠狠地攥緊了手指,將指甲刺入肉中,靠疼痛維持住了表面的體面。
周忠是謝桀身邊心腹,地位特殊,他親自送進冷宮的人,誰敢故意欺壓?
如此還不夠,還要給一道非詔不得探望的旨意……謝桀到底是真想切斷阿赫雅與外界的聯絡,還是護著阿赫雅以免被往日結仇之人羞辱?
謝緣君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思緒紛亂,最終定格在陰狠的殺意上。
要是謝桀今日就這麼把阿赫雅處置了,自己或許還能放過她。
可如今,看清楚謝桀對阿赫雅的特殊以後……阿赫雅是留不得了。
阿赫雅沒發現謝緣君對自己的敵意又上了一層樓,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在乎。
她只是維持著自己的平靜,緩緩站起身,看了伺墨一眼,慢慢搖了搖頭。
照例,被打入冷宮的嬪妃,是不能帶走宮中伺候的宮人的。
伺墨也在宮人之列。唯有柳奴,是自己從宮外帶進來的,算是自己的人,就算進了冷宮,也會一直跟著自己。
阿赫雅知道,伺墨腦子靈活,人脈廣泛,但一到關鍵事情上,便成了一根筋。
她怕伺墨分不清輕重,非要跟著自己進冷宮中。這個時候,伺墨留在外面,可比在冷宮內有用多了。
伺墨看懂了阿赫雅的眼色,咬著下唇,眼眶已經紅了。
“阿赫雅姑娘,請吧。”周忠感受著身旁謝桀的低氣壓,背後就一陣發涼。
他苦笑著上前,對被打入冷宮的阿赫雅也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依舊是半躬著腰,為她引路。
阿赫雅微微頷首:“麻煩周大人了。”
話音剛落,周忠就察覺謝桀殺人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一陣如芒在背。
他心裡唉聲嘆氣,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周忠硬著頭皮,帶著阿赫雅越走越快,直到離開了謝桀的視線,才鬆下一口氣。
他走在前面,眼見著離瓊枝殿越來越遠了,阿赫雅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忍不住勸和:“阿赫雅姑娘又何必與陛下爭這一口氣呢?陛下到底是心疼姑娘的。”
心疼麼?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微微垂眼,掩蓋住眸中的涼色。
或許吧。可他不還是下令,將自己送入冷宮了嗎?
謝桀想用冷宮的寒苦日子,逼迫自己就範,乖乖回到他的囚籠裡,做一隻矇住眼睛,只知聽主人擺佈的雀兒。
阿赫雅抬起頭,望向天際。
可她不是金絲雀,她是北戎的鷹。
而熬鷹的人,註定得不到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