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窈寧面露苦笑:“願之先回房吧,娘和你姐姐有話要說——”
“願之留下吧!”林嘉若斷然道,“娘不必瞞著一個又一個,我們是再親不過的血脈,有什麼不能說清楚的呢!”
徐窈寧長嘆一聲,道:“不是我故意要瞞著你,而是事關重大,我也不知怎麼該同你說,更何況……”面露掙扎。
林嘉若看著,忍不住掉了眼淚,替她說了下去:“更何況,孃的立場,是與爹,與林家相對的,是不是?”
徐窈寧閉上眼,點了點頭。
“娘身後那人,是燕懷吧!”
徐窈寧驀然睜眼,震驚地看著她。
林嘉若卻只能慘然一笑。
蘭子君告訴她,她娘年初的時候,曾經私下找過她,言語之間,有招攬之意,甚至也問過糧食,而那時候,軍糧失竊案剛剛被揭發。
“你母親身後,一定有一方勢力,這方勢力,必然是與朝廷相對的!”
蘭子君看不清的地方,她恰恰都能想通。
母親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軍糧失竊案,也知道這批軍糧是追不回的。
她一邊利用這個大案推動太子謀反,一邊試圖招攬沈家,讓關中軍徹底斷糧。
如此一來,得益之人不言而喻。
袁宴說,一般人家養不起死士。但是燕家可以,別說五十名,就是五百名,憑藉燕家在軍中的底蘊,也是養得出來的。
這樣一想,什麼都能解釋了。
只是,情何以堪?
“當年,小舅舅從你的手中劫走了玉璽,你何等悲傷,何等憤怒——”
“沒了玉璽,燕懷一樣能揮兵東南,可如今,你要劫的,是二十萬關中軍的軍糧!”心如刀絞,淚如雨下,“那是我爹的命!”
“娘,他縱然前世負你,今生也不能讓你滿意,可是……”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她癱跪在地,失聲哭喊,“他是我爹啊!娘,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徐窈寧心中大慟,撲跪在地,將她摟入懷中,慌亂地喊著“阿若”、“阿若”,淚流滿面,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唉……”耳邊傳來一聲彆彆扭扭的長嘆。
“你們都別哭了!”清脆而稚嫩的聲音在旁響起。
母女倆含淚轉頭,林願之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們。
眼看著母親和姐姐哭成了淚人兒,年僅六歲的林願之卻鎮定得很,老氣橫秋地清了清嗓子,道:“有什麼好哭的,現在不都沒事了嗎?”
“母親已經派人去劫糧,是盡了職;姐姐讓人去阻止,也保護了軍糧和父親;你們各自都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啊,還有什麼不開心的?”林願之斜著眼看她們,彷彿有那麼一絲鄙夷……
母女倆都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不能適應這樣一個解釋。
林願之小手一揮,道:“既然沒事了,就擺飯吧,我餓了!”
林嘉若習慣性地轉頭對徐窈寧說:“娘,願之餓了……”
徐窈寧木木地吩咐了下去。
飯菜陸續擺了上來,林願之在自己慣常的位置坐下,突然抬起頭,嚴肅地看著徐窈寧。
“母親,我聽說戎人聞燕懷之名而亡走,或許男人們更願意在戰場上堂堂正正一戰,生死不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