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卻嘆了一聲,摸了摸她的頭,道:“我卻希望你不懂事一點……想要什麼,直接問我要,好不好?”
要不是阿蘭無意間提起,他都不知道她有一個專門的木匣子,用來收藏他每年給她的壓歲錢。
那一年,他的死訊傳回京城,林家上下都換上了素服,在靈堂迎接親友的弔唁,只有她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
就連除夕夜,她都拒絕和身著素服的家人同過。
阿蘭不放心過去探望她,卻見她穿著一件海棠紅的小襖,披著那件已經嫌小的猩猩氈,抱著一個木匣,認真地數著以往過年時,他送給她的壓歲錢。
一個一個數完,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少了的這幾年,大哥哥以後會補給我的!”她認真地說。
可是他已經回來這麼久了,她也沒有主動向他索取。
“大哥是要好好疼惜阿若,她那兩年看著太可憐了……”阿蘭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他不禁想著,如果費乘風沒有把訊息送回來,她沒有趕來救他;如果他就那樣死在冀州——
那他的阿若,要怎麼辦……
林嘉若不知他心裡許多感慨,正驚喜地在箱子裡翻找著。
新的猩猩氈在身上比了兩下,似乎大了一些,但是應該是大哥哥特意讓人裁大了一些,留到今年冬天應該就差不多了。
“阿若膚色瑩白,穿大紅色也好看!”他含笑望著她的側臉。
林嘉若有點害羞,抿嘴一笑,放下了猩猩氈,又去把玩大弓和小弩。
她小時候練箭用的都是他親手做的弓,後來也斷了;這把小弩是在萬柳谷的時候他答應了的。
“沒想到大哥哥連弩也會做!”她讚歎道。
弩不同於弓,其中機括構造十分複雜。
他笑了笑,道:“真正擅長這些的是徐二郎,我也是向他請教了才做出來的!不過這把小弩的射程和力道不比燕望西那把,只同普通弓箭那樣。”
林嘉若點了點頭,那樣也夠了,她又不是天天趕著殺人。
箱子裡的東西玩得差不多了,林嘉若站起身來,問道:“前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致之笑了笑,拉著她坐下,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盞,慢條斯理地潤了一口,才緩緩開口:“今日清晨,一百多名今科進士齊集午門,質疑科舉舞弊!”
林嘉若驚得呆了一呆,追問道:“然後呢?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致之看了她一眼,唇畔牽起一絲冷笑:“公主弄權,公器私用,憑一己私慾,插手科舉國事,以宮唐為狀元,實乃天下士子之恥!”
林嘉若又呆了一呆,繼續追問:“那他們想怎麼樣?”
“廢黜宮唐功名,嚴懲秦國公主,以服天下!”他語氣淡淡,目光冰冷至極。
林嘉若都氣笑了。
林致之語氣一軟,安慰道:“你別生氣,一點小事而已,陛下會處理好的!”
“你們準備怎麼處理?”林嘉若冷笑著問。
“宮唐是韓傅親自選出來的狀元,韓傅的意思是,把宮唐的文章貼出去,以事實服人——”
“沒用的!”林嘉若冷冷道,“文章可以代寫,試題可以洩露,有人盯上了宮唐是我帶進宮這件事——宮唐的殿試過程非同尋常,想要挑刺,怎麼都能挑出來!”
他忍不住笑了,眸光點點如星:“阿若想要如何?”
她下巴微抬,神色傲然不懼。
“不服,那就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