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自流再次冷笑出聲:“這話是說得動聽,原來都是說給別人聽的!”瞥見那少年身後低頭不語的門童,嘲諷一笑,道:“荀先生高風亮節,豈會與爾等為伍,郡王殿下紆尊降貴而來,可惜要白跑一趟了!”
程師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側身抬臂,作邀請狀:“荀先生有些不便,令我代為相迎,諸位請——”
林嘉若原本以為是這個荀先生自恃身份,才派了學生出來相迎,直到進了荀先生居住的院子裡,才知道,他是真的沒空出來。
書院提供給先生住的獨門小院並不大,院子裡又被挖了一大坑,填了沙子,此刻被畫成了沙盤,荀先生正挽著袖子低著頭,全神貫注在沙盤上。
“師弟來得巧,我正隨先生模擬去年秋天甘明琮關外一戰,有許多不解之處,師弟不妨一起來看看!”程師兄道。
話沒說完,林致之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甘明琮身上。
甘明琮的臉色頓時有些彆扭。
去年秋天,他在關外只有一戰,還是個大敗仗。
“那一戰有什麼好模擬的……”他嘟囔道。
想他甘明琮這兩年十戰九勝,怎麼偏偏要盯著那麼恥辱的一戰呢?
荀先生耳尖地聽到了他的話,倏地抬起頭來,目光如電,語氣嚴厲:“你懂什麼?甘明琮乃是天生將才,從未聞有敗績,那一敗太過稀奇,我推演數十次都不能找到原因!”
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沙盤上,皺著眉喃喃自語:“不可能的啊……怎麼會敗呢……”
甘明琮臉上一紅,探頭一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上前搶過荀先生手裡的木枝,在沙盤上劃拉起來。
荀先生年過半百,人又清瘦,哪裡搶得過從小習武、征戰沙場的甘明琮,急得大嚷大叫。
程師兄也著急得想上前阻止,林致之伸手攔下了他,含笑向他搖了搖頭。
甘明琮下手毫不猶豫,很快就把沙盤畫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拿著樹枝一邊指指點點,一邊有氣無力地解說道:“一萬對五千……子夜偷襲……夫蒙察追擊到這裡時,和衛長淮有一戰……這裡、這樣……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說完,把樹枝一丟,神色鬱郁,大有一種“都是你們逼我”的感覺。
荀先生卻沒那個心思去注意他的臉色,對著新畫的沙盤暴跳如雷:“你懂什麼!你懂什麼!怎麼可能是這樣!這種戰局甘明琮怎麼可能會重傷大敗!無知!可笑!”
“因為重傷是在大敗前!”甘明琮幽幽地說,再問下去他可就不說了。
甘明琮不需要向誰彙報戰況,因此知道他遇刺重傷的人不多。
聽他這麼一說,荀先生和程師兄都震驚地朝他看了過來。
“你怎麼知道?”荀先生神色古怪地問道。
他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說:“我就是甘明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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