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擒賊先擒王!”
林嘉若拉開弓,對準前方叛軍中的指揮者,身後的人將手覆在她手背上,微微一調,低聲道:“放!”
箭去如流星,兵敗如山倒。
援軍抵達之後,很快就攻破了興樂正門,徐窈寧一馬當先,木衛左右相護,林致之與林嘉若隨後跟上。
入正門,過御橋,一路上,再取數名叛將,直至興樂正殿。
興樂殿前,白玉階上,遍地橫屍之中,一人持刀而立,雙瞳染血,彷彿殺神降世。
然而眼前叛軍忽如潮水般退去,夜色中,女子跌跌撞撞卻心無旁騖地向他奔來,此情此景,恍如夢中。
林嘉若看著他棄了手中兵刃,也棄了身後大殿,翻過屍山血海來到她面前,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麼是他。
燕懷看似冷厲,卻深情無悔;而她的父親,看似溫和,卻始終沒有人能走進他心裡。
娘揹負了一世的仇恨,幾乎對整個世間都冷漠仇視,不是燕懷這樣的毫無保留,根本無法令她交心。
“阿若……”身旁突然傳來林致之的輕喚。
她扭頭望去,他亦正望著自己,目光熾熱。
“待你及笄,可願——”他迫切的聲音戛然而止,彷彿瞬間被澆了一頭冷水,眼中的熾熱也漸漸散去。
“可願什麼?”林嘉若好奇追問。
“沒什麼……”理智回籠,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一夜,雖然危機四伏,卻也教人心緒激盪,他眼前的姑娘光芒四射,令他有些迫不及待。
但風平浪靜之後,她仍舊是個十二歲的小少女,還需要他細心呵護,耐心守候。
更何況,他如今還只能是林致之,一切,為時尚早。
林嘉若直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有心繼續追問,可前方殿門已開,徐窈寧正回頭尋她,只能暫且放下,拉著林致之走向前去。
興樂殿內,十名暗衛正守著龍椅上躺著的燕望西。
也難怪燕懷拿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守在殿門口,燕望西躺在龍椅上,雖然雙目睜得通紅,身子卻癱軟著,一動不能動。
林嘉若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致之,只見他神色溫煦,坦然自若,看向燕望西時,就像在看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個普通的殘廢的陌生人。
燕氏父子還沒來得及說上話,殿門外就有人高聲稟報:“涇陽校尉李宦遊,奏稟燕將軍,叛將陸堅已伏誅,餘孽均已跪降,等候將軍發落!”
燕懷剛道了聲“好”,徐窈寧便冷聲朝外問道:“邠州都尉全茂貞何在?”
外頭默了片刻,又聽到李宦遊回道:“全都尉仍在宮門外收剿叛軍!”
燕懷也反應過來了,沉聲命令道:“著宇文徵、全茂貞全權處理!”
李宦遊道了聲“是”,便退下了。
徐窈寧冷笑道:“這李家人慣會見風使舵!剛到涇陽時,他還曾有意扣下我,後見了全茂貞才率軍跟隨,到了興樂宮,又越過全茂貞先入了宮,企圖搶了頭功!”
林嘉若忙道:“李家也不都是這樣,破城門的頭功還是要記在李庸身上!”
燕懷連聲道是。
這邊母女倆一個也不敢怠慢,但那頭自己護了一宿的兒子就不必太客氣了。
冷哼一聲,道:“燕望西,這次是阿寧救了我們父子,你可要記著這份恩情!”
得知危險退去之後,燕望西顯得有些疲憊,此時被他一吼,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目光卻往林嘉若身上瞄去,唇角勾起,道:“你是你的阿寧救的,我是我的阿若救的,放心,記得清呢!”
林致之眯了眯眼。
看來,殘廢一個月還是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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