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盡道:“殿下傷了左臉,問我要了去疤生肌的藥膏。”
林時生霍然起身:“她傷了臉?!”
薛盡點頭。
袖角拂過御案,帶起嘩啦聲響,林時生已經從御案後走了出來,快步朝外走去。
“陛下!”薛盡忙喊住他,“公主殿下不在掌珠殿!”
林時生回頭皺眉道:“她在哪兒?”
“在魯王府!”薛盡道,“我聽到郡王殿下說,讓她好好睡一覺再回宮。”
林時生沉默佇立了一會兒,慢慢地走回了御案之後,垂著頭,朝薛盡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薛儘想起魯王府東苑看到的那一幕親暱,猶豫著要不要給林時生提個醒,瞥了一眼御案一側靜靜站立的中書舍人謝幼卿,決定還是下次單獨面聖時再說吧!
於是向皇帝陛下行禮告退,起身時,謝幼卿突然抬起了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
“她傷了臉?!”
袁宴猛然起身,身前茶桌傾翻在地,一片狼藉。
他仍覺不夠,狠狠踢了一腳茶桌,桃花風流的雙眸通紅似血。
前來報信的家奴瑟縮地退了半步,戰戰兢兢地答道:“是……薛御醫親自報給陛下的,人被晉陵郡王接走了,不知傷得重不重……”
“傷得重不重?”
袁宴重複了一遍,冷笑兩聲,負手抬頭,望向庭院中的樹梢,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問道:“公主殿下的及笄禮,現在是由誰籌備?”
秦國公主的及笄禮原本應該是在四月初二,因為守孝的關係,由皇帝陛下決定後延到了十一月十三日,未延期前,是由袁妃負責籌備的,延期後,正逢裴妃重掌宮務,自然是轉交到了裴妃手中。
家奴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明知故問,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是裴妃負責!”
“裴妃吶……”他彷彿無意識地念叨了一聲,唇角緩緩勾起,家奴不小心看了一眼,便覺不寒而慄。
“秦國公主及笄禮的籌備賬簿——”他眸光深沉地望著樹梢活潑嬌啼的鳥兒,“明日天黑前,放到我書房的桌上……”
“是!”家奴低頭應道。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彷彿在猶豫什麼。
這不禁令家奴感到困惑。
這位袁氏的掌權人行事手段堪稱狠辣,下達指令時,語速雖緩,卻很少有猶豫不決的。
但袁宴沒讓他退下,顯然還有其他吩咐,他也只能耐心等著。
大約沉默了一刻鐘,袁宴才輕聲交代了一句。
家奴滿腹狐疑地應下,見他揮了揮手,才施禮退下。
庭院內人影孑孓,袁宴仍舊負手而立,立於滿地狼藉之中,目光追隨著樹上的鳥兒。
倘若,我送你一份大禮,你會不會、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