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外,宮唐聽完來人的話,回眸遠眺,終無所得,惆悵地點了點頭,進了國公府大門。
“昨日數十騎攻城不過是佯攻,意在試探雁門關守軍,如今郡王殿下到了,他們應該不會再出現了!”雁門關守將道。
林修之淡淡道:“不出現在這裡,會去哪裡?”
國公府長史撫須道:“看服飾,這些人不像附近王庭出沒的戎人,可能是從被大軍掃蕩的遙遠王庭逃出來的,這次入關,許是為了尋仇——”轉向代州知府,“城內百姓無憂,但城外遠郊——”
恰在此時。
“報——”
士兵狂奔入內,急報道:“東郊有戎人出沒!”
宮唐霍然起身,臉色煞白。
東郊!王晞出城,正是往東南!
不等他動身,另一人比他動作更快地三兩步出了門。
“備馬!迎敵!”
……
王晞北上代州時,僱了鏢隊護送貢酒,回鄉時,也是跟著鏢隊走。
一路都是走的官道,平平坦坦,順順當當,一個山賊水匪都沒遇到;卻沒想到,剛踏上回程路,就遭遇了比山賊水匪更可怕的強盜。
車外廝殺慘叫聲不斷,王晞咬緊牙根,掀開了車簾。
侍女忙將她拉了回來:“戎、是戎人……不要出去!”
“留在車裡也是等死!”王晞狠狠甩開她的手,爬了出去。
一出馬車,便是鋪天蓋地的血腥氣,她顧不上去看周圍死了多少人,連滾帶爬地下了車,解下裙子,慌不擇路地狂奔。
身後有人用聽不懂的語言吼了一聲,隨後馬蹄聲聲聲催近,她拼了命地逃,仍舊在一陣嗜血狂妄的笑聲中被人攔腰提起,丟在了身前的馬背上,調轉馬頭,回去和同伴匯合。
她趴在馬背上,五臟六腑都彷彿要被顛出來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剩下無限的恐懼。
恍惚中,遠處有人用戎語喊了一聲,她邊上的戎人也停步應了一聲,而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顛簸。
突然之間,馬背上的戎人慘叫一聲栽了下去,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整個人也跟著滑了下去。
眼看就要被狂奔中的馬蹄踩中之時,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隻手臂,也是將她攔腰提起,丟在了自己的馬背上。
接著,是和之前一樣的顛簸。
也不知顛簸了多久,就在她快要暈厥的時候,馬終於停了下來。
馬背上的人先下了馬,然後抓著她的後領把她提了下來。
她被顛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落在地上根本站不住,不由自主地朝後倒去,仰面掛在了那人手臂上。
那人身子突然一僵,隨後,整個人顫抖起來。
他顫抖著將她扶進懷裡,顫抖著拂去她臉上散亂的髮絲,顫抖著喚了一聲:“王晞……”
這一聲,如同在靈魂深處炸響。
王晞猛然睜開了眼。
眉宇間的陰鬱冷沉,如同每一次將她從夢中驚醒時那樣鮮明,鮮明到每一寸目光都分毫不差。
手腕上的舊傷開始隱隱作痛,印入骨髓的恐懼也被漸漸喚醒,她下意識地伸手推他。
他的眼神也開始變了,抱著她的手臂茫然鬆開,誠惶誠恐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