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王離開之後,眾人靜待元妃乘風歸去。然而,元妃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於是,她便打算邀阿蠻一同起舞弄清影,搞到整個後宮都不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元妃盈盈地來到阿蠻的身邊,阿蠻就不慣別人突然對她示好。更何況還是這個,本來要接受她請安的主。
阿蠻心想,罷了,不來都來了。要去見元妃,元妃還自己跑出來了。在哪裡請安不是請安,反正條條大路都通她老家西夷。阿蠻便照著當日那嬤嬤的教習,略一躬身道:“阿蠻給元妃娘娘請安,元妃娘娘吉祥。”此刻,阿蠻覺得自己總算是替那早已不在場的上官青鸞和烏孫藍玉完成了任務。
元妃看似一臉和善的模樣,她為了和阿蠻套近乎,刻意地說了下面的話。
元妃對阿蠻說:“我本是將門之女,剛才見阿蠻身手了得,好生羨慕。如若不嫌棄,不如一同進殿內聚聚,以聯絡一下感情?”
元妃的乳母,也就是剛才攔門的張嬤嬤不由得擦了一把眼淚。
多久了,元妃不食人間煙火,只知道敲經唸佛。如今,碰到這一位看似並不好惹的主,居然重返人間,有了些許人煙氣息。張嬤嬤慨嘆了一下。
阿蠻還未曾試過被人邀請到家裡。曾幾何時,她巴巴地盼著要進樹根的家。可惜,如今一切已經遠去,也不知道山下村落裡外表斯文的樹根還有說話粗鄙的劉叔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稍微思慮了一下,阿蠻便鬼使神差地隨元妃進到殿內。
社恐的惜雪往後縮了一縮,然後便硬著頭皮問:“姑娘要沏茶麼?啊!不對,要沏茶給姑娘麼?”
元妃笑看著身後的惜雪,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說:“這是陛下新封的大月氏美人。”
張嬤嬤聽罷又揉了揉眼睛,看來自己的主子看似不問世事,卻原來一直都把她的彙報記在心上,真是老懷安慰。
阿蠻朝惜雪咧著嘴笑,說:“我叫阿蠻。”
元妃當即裝作爽快地說:“你我既然這麼投緣,並且一見如故,不如本宮送你一份見面禮,今後咱倆以姐妹相稱如何?”
說完元妃環視了一週,意圖尋找。
有禮物收固然是好,況且又平白多了一個姐。當初吃都吃不飽,又孤苦伶仃的阿蠻又怎麼會料到自己還會有個姐姐給她送禮物。
雖然元妃殿里布置得猶如佛堂,看上去除了燒香拜佛的東西,還真沒有什麼可以送出手的。
不過阿蠻決定了,反正等會她來者不拒就是。
只見元妃搜尋了一圈之後,目光灼灼地盯著那個特別訂製的大木魚。
阿蠻順著元妃的目光看過去,也被那個特別定製大木魚……旁邊那敲木魚的犍稚給吸引住了。阿蠻靈光一閃,那不是一根現成的長棍麼?
可是,元妃明明跟阿蠻一樣死死地盯著那大木魚,卻只拿了旁邊的那一串小佛珠給阿蠻。
元妃說:“小小心意,望妹妹笑納。”
阿蠻摸著那大犍稚,愛不釋手地對元妃笑著說:“如果姐姐願意送我這個,我會笑得更加開心。”
元妃抿唇一笑,一副終於奸計得逞的模樣。她假裝愛惜地撫摸著那根犍稚,對阿蠻說:“這一套定製的大木魚原是陛下特意令人用上好的喬木所做。既然妹妹也愛,那麼姐姐把這一併送你也未嘗不可。”說完,元妃以手帕掩嘴而笑。
元妃的笑是真的笑。畢竟,當初在她聽到御醫說自己此生無後的時候,她十分彷徨無助。而她在這宮中,唯一的依靠——蒼狼王居然只令人為她訂製了這個大木魚。
蒼狼王令人對她說,唸佛能讓人心靜。不要思慮太多,方能安康。
呵,蒼狼王居然讓她潛心修佛,並藉此告誡她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想她堂堂一個將門之女,當初她為誰進的後宮,現在又為何勢單力薄,連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的基本權利都失去了。
在她彷徨無助,最需要人保護她,替她出頭的時候,在她受傷最需要別人撫慰的時候,他都幹了些什麼?
她此生的夫君——那個殘酷的蒼狼王居然令人送她一個大木魚?
既然他送了,那麼她便只能聽令行事。天天唸佛,也不再奢望著能見他一面。
如今,她藉此轉送給他看上的女人,不好麼?更何況,他看上的女人此刻還遍尋長棍不獲。
所以,在阿蠻最需要長棍的時候,她就把長棍遞送給阿蠻,不是最合適不過麼?
“哈哈哈~”元妃笑中帶淚。她知道阿蠻拿到長棍之後會幹什麼。所以,蒼狼王,你活該!
“哈哈哈哈!”阿蠻見元妃笑得那麼痛苦,她眼裡精光一閃之後,也跟著笑了起來。她女戰神阿蠻,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利用的。之所以被利用,那是因為她願意。
如此,各取所需,不好麼?
話說蒼狼王帶著上官青鸞和烏孫藍玉回到養心殿之後,他就不再高興了。
雖然為了讓阿蠻聽得真切,他走了老遠還在那裡“哈哈”大笑,跟個神經病一樣。但是,他其實一點都不開心。
日常夜裡,他都是去嬪妃們的宮裡,坐坐就悄悄走了。如今好了,為了演給阿蠻看,此刻殿裡還擱著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