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七年,九月初五。
帝后大婚。
這個日子選得非常急,甚至她的身子都還沒恢復。
可是她能感覺到,李長夜已經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也是。
他們都不想向上次一樣再去等一個三月初一或者其他什麼特別日子,然後在等待的過程中再被什麼意外打斷。
日子不重要,快就好——這是皇帝陛下對司天臺說的原話,鍾遲遲也深以為然。
但皇帝陛下敢說,小小的司天臺可不敢這麼做。
最後司天臺定下的十月初五被皇帝陛下否決了。
“朕看九月初五更合適,意指九五至尊,諸卿以為如何?”皇帝陛下笑吟吟詢問。
諸卿還能以為如何?
這廝剛第二次血洗完大明宮,諸卿還能以為如何?
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鍾遲遲一直覺得憑她和李長夜的關係,大婚也就是走個形式。
沒想到,為了這個形式,她竟然一晚上沒睡著。
第二天清晨,楊月眠見到她時,眉心都皺了起來。
好在楊月眠不是會嘮叨嘲諷的人,眉心皺了一下就鬆開了,淡淡道:“過來上妝。”
鍾遲遲驚了一驚:“你會上妝?”
她以為他坐在妝臺邊只是想看她上妝而已。
楊月眠揮退了侍女,如同執杯飲茶般拿起一盒面脂,淡淡道:“活得久了,該不該的都會了。”
好像是的……
鍾遲遲乖巧地坐下,仰起臉,對著他。
幼時,他親手為她織布裁衣;及長,他自制紙筆教她識字;
習武,他採礦取水為她逐漸;學文,他腹有詩書傾囊相授;
現在她要嫁人了,他竟然也能巧手調脂為她上妝……
也許是因為靠得太近的緣故,看著看著,眼前漸漸模糊。
模糊中,他停了手,不知從哪裡抽出一張帕子,在她眼角拭了拭,蹙眉道:“怎麼了?”
鍾遲遲吸了吸鼻子,軟軟喚道:“月眠——”
“不想嫁了?”他問道。
鍾遲遲頓時將所有感動情緒一掃而光,平靜地說:“動作快點,李長夜快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