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年秋,七月,己酉,徙會稽王復為琅邪王。後。後,冰之女也。徐、兗二州刺史希,以後族故,兄弟貴顯,大司馬溫忌之。甲申,立琅邪王子昌明為會稽王;固讓,猶自稱會稽王。
引言摘述
興寧三年,夏四月,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黃河的汛期眼看著也要來臨了,這個時候,將是黃河中下游沿岸各州各郡縣最緊張的時候。
由於黃河在歷史上“劣跡斑斑”,常年造成大災,所以北府在尚書行省治部轄下除了專門負責水利防洪的治水局以外,還專門設立了一個河務局,專門負責管理司州以下黃河的治理和防洪。
每年一到這個時候,河務局都會傾巢出動,主事郎中坐鎮榮陽,居中協調指揮,四位僉事員外郎分段巡視,督促檢查防洪事務。
冀州陽平郡東陽武縣的縣衙官署裡,陽平郡守灌斐、東陽武縣縣令裴奎正在商議黃河汛期的事情,坐在他們下首的還有郡給事中王覽,郡戶曹賈泛,郡治曹典史陳寥,縣戶曹主薄章赫等心腹。
“大人,現在正是夏汛開始的時候,看天色,這雨恐怕是會越下越大了。”河務防洪正是郡治曹陳寥的職責,“我昨日接到河務局主事郎中榮陽所在的通報,雍州、司州也是連綿大雨,而且雨勢也是越來越大,洪峰順流而下。一旦兩汛相加,我們這裡的壓力就更大了。”
聽到這裡,屋裡地氣氛更加沉悶凝重了。在沉寂中,只聽得屋外的雨聲是越發地連綿不絕,時不時還滾夾一聲沉悶的響雷。
北府的官制律法大家都清楚,這黃河要是在東陽武縣境內破了一點口子,只要是淹了地死了人,上到冀州刺史袁方平。中到陽平郡守灌斐。下到東陽武縣令裴奎。都脫不了干係,尤其是灌斐和裴奎,免不了要到理判署去聽審一番。
“文範,你給我交個底,東陽武縣的河堤能不能撐住這次汛期?”沉默了許久,灌斐開口追問道。
裴奎坐在那裡默然了好一會,這才答道:“如果沒過紅標。我想並無大礙,勉強能撐過,如果過了紅標,恐怕就真的是要聽天由命了。”
在座的眾人都知道,紅標是北府治部頌布制定的防洪地一個標誌。實際上就是河務局立在河邊地一塊石柱,上面標有綠色、黃色、紅色三道線。綠線以下是正常水勢,超過綠色就意味有洪水地可能,治曹就要派人在河堤上巡視。並隨時注意水勢的漲降。超過黃色就意味著有洪災的危險。該地縣郡就得立即動員民夫,上堤待命,抗洪搶險。超過紅色就意味著重大危險。當地的軍民青壯全部動員,上堤搶險,而附近的百姓就要全部撤離,以防萬一。而各色標線各地的也各不一樣。
“紅標,現在的水勢都已經快到黃標了!”灌斐不由惱怒起來,但是很快就平復下來,現在不是發火地時候。“難道軍民動員,加固河堤,嚴防死守也不行嗎?”
裴奎長嘆一聲,搖搖頭道:“恐怕不行,這河堤差得太多了,能堅持到黃標一要靠以前的底子,二是我把加固死守都算進去了。要不然……”
聽到這裡,灌斐不由地心中一陣抽搐,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聽裴奎的話,貪墨了這些修河堤的錢款,或者是少貪墨一下,這樣也能把這河堤修得更牢固一些,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要是這河堤一潰決!突然,天邊響起了一聲巨大的炸雷,把灌斐嚇出了一聲冷汗。而他那張滿是冷汗的臉在晃動地燈光和時不時閃過地電光中顯得更加蒼白。
不能這樣,我一個寒末子弟,經過近十年的歷練,終於才坐上這從五品上的郡守之職。位高權顯,父母妻子也跟著榮華富貴。正是可以大展宏圖地時候,要我丟棄這一切,我不甘心。
灌斐卻突然想到,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就不光是這些沒有了,自己還要到理判署去聽審。做為一位北府“老官吏”,灌斐推算的出來,自己乾的這些事情如果敗露出來的話,恐怕逃不了到楊木架(絞刑架)下走一遭,而自己的父母妻子也免不了要被徒數千裡配奴若干年,生死難測。
想到這裡,灌斐暗暗咬牙道:“不能,我不能讓這一切發生!”只要能熬過這次汛期,大不了我吐出一些錢來,好生加固這些河堤。
下定決心後,灌斐抬起頭,瞪著那雙變得陰沉的眼睛,環視一圈,冷冷地問道:“難道就沒有良策了嗎?”
郡給事中王覽悄悄地瞄了一眼灌斐,搓著手輕聲地說道:“依屬下愚見,關鍵不是我們的河堤不結實,而是南岸範縣的河堤修得太結實了。”
聽
,灌斐目光一閃,就像是屋外黑雲中的閃電一樣。光盯著王覽看了許久,最後才說道:“繼續說下去。”
“是的大人,但是我們首先要考慮的是河務局僉事員外郎崔禮。”王覽卻把話題轉到另外一方面去了。
灌斐和裴奎對視一眼,然後在心中盤算起來。
崔禮是河務局負責巡視這一段河務的僉事員外郎,專門負責監督檢查這一段黃河兩岸地方的防洪治理。去年,崔禮在巡視中發現蛛絲馬跡,幾乎要把灌斐、裴奎聯手以次充好,偷工減料,貪墨河工款的事情給查出來了。
灌斐和裴奎不由大急,慌忙商量對策。
按照裴奎的想法,這世上的人不貪財便好色,不好色便惜名。總有私慾的一點。於是灌斐一邊穩住崔禮,一邊託同僚舊事打聽,終於知道崔禮雖然是個清廉肅正之人,但是卻極為愛惜自己地名聲,不貪財不納妾不狎妓不酗酒,在治部以肅正嚴厲而聞名。
灌裴兩人馬下定下一個計策。他們先以地方的名義宴請招待崔禮,然後頻頻敬上加了料的美酒。以為沒什麼事的崔禮沒幾杯就被灌醉了,醒來之後發現身邊居然躺著一個千嬌百媚的赤裸女子。這才知道著了灌裴二人的道。
灌裴二人卻不住地賠禮道歉。說看到崔大人為了百姓和河務。奔波各地,身邊又沒有人照顧,甚是辛苦。恰好又有城歌妓曾見過崔禮一面,傾慕他的風采為人,願意奉身侍候。灌裴兩人聽說之後,感嘆不已,為了成就一段佳話。於是籌錢為歌妓贖了身,今日終於找到了機會成全了這樁美事。
灌裴兩人還信誓旦旦,說絕不將此事宣揚出去。
崔禮當然知道這二人是鬼話連篇,但是他聽到最後幾句,知道灌裴兩人在威脅自己,於是便犯難了。這事要是被抖露出去,自己免不了聲敗名裂,稱為士林的笑柄。這可如何是好?
猶豫了許久。崔禮最後安慰自己說。只是與灌裴兩人虛與委蛇而已,絕不為虎作倀,做違法地事情。於是便預設了灌裴兩人地“性賄賂”。任由灌裴在元城治下一座宅院,將歌妓奉養其中,做為一處別院。而河堤之事也不了了之。
崔禮做了三十多年地道德先生,突然遇上如此“豔遇”,當然有些喜歡,加上這歌妓不但貌美,更是手段了得,把崔禮迷得神魂顛倒,食髓知味,欲罷不能。於是常常往陽平郡跑,潛入別院,反倒成就了他“勤事任職”的美名。
灌斐知道王覽的意思,雖然崔禮與自己有“大緣故”,但是他一直若離若合,並不見得願意同自己勾結起來幹這件大事情,畢竟這件事幹系太大了,要是這“道德先生”突然良心發現,揭發反正,自己豈不是自找死路。
“無妨,我們可以給元城別院捎去些珠寶絹布,讓裡邊那位好好地纏住崔禮,這段時間不要讓他到東陽平來。”裴奎想了一下,最後出了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