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驍肅的手指修長，卻有些發紅，因為屋子裡冷。

江馥禎手握茶杯，還暖和一些。

她故意岔開話題，回過頭去，朝著空調的方向看了一眼，說：“你平時一個人住，不開空調都不會冷嗎？”

穆驍肅頭也不抬，劉海遮住了濃密的眉頭。

他沉穩說道：“我習慣了冷清，喜歡寒冷。”

江馥禎不解。

穆驍肅抬起頭來，看了江馥禎一眼，用極其柔和且平淡的語調說道：“我把溫度再開的高一點？“

江馥禎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穆驍肅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江馥禎望著窗外空蕩蕩的院落，突然有感而發，說：“上次在醫院裡，謝謝你了……我不太適應那種壞境，生離死別的地方，總叫人覺得恐懼。”

這一次，穆驍肅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並沒有再移開。

江馥禎笑笑，低下頭去，有些遺憾道：“有的時候，你越是想挽留一個人的生命，就會發現越無能為力，我們終究沒有與命運抗衡的能力……”

江馥禎淡淡的嘆口氣，說道：“反倒是那些離開了的人，他們才真正的幸福，至少不用再像我們一樣，留下來感受痛苦，承擔自責。”

穆驍肅點了點頭，問：“你丈夫得的是什麼病？”

“尿毒症……”

穆驍肅有些遺憾：“沒辦法，這類疾病治癒率確實很低，即便換了腎源，一旦出現排斥反應也……”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再說出來，因為江馥禎明白。

穆驍肅還是不自覺的將空調的遙控器拿起來，調整溫度。

因為江馥禎的臉色太白了。

江馥禎彷彿被開啟了某段痛苦的回憶，眼角處有水光閃現。

江馥禎強迫自己笑笑，看向穆驍肅，說道：“你妻子呢？她又為什麼離開？”

江馥禎對此其實是不太能夠理解的。

畢竟，在她看來，一個人的生命尤為重要，她想珍惜都來不及，為什麼還有人選擇放棄呢？

穆驍肅沉下目光，兀自說道：“她有嚴重的婚後抑鬱症，我當時工作太忙，沒有發現，總以為她是在跟我無理取鬧，還因此與她不斷爭吵……”

說到這裡，他自嘲一笑，說道：“虧我還是一個醫生呢。”

江馥禎能從他的臉上看到無力。

可他沒說，他也只是個外科醫生。

就如他說的那樣。

他真的太忙了，照顧了所有病人的情緒，唯獨忽略了身邊最在乎的人。

而他的妻子，用最慘烈的方式懲罰了他。

直到今天，他依舊沒法釋懷。

穆驍肅突然從沙發裡起身，改變話題道：“你吃了嗎？我去做點吃的……”

江馥禎這才發現，自己打擾的太久了。

畢竟，穆驍肅下班回來，沒吃飯是正常的，而自己早已經吃過了。

江馥禎趕忙站起身來，說道：“哦，我已經吃過了，不好意思，我想我該回去了。”

穆驍肅並沒有再挽留她，一直送她到了大門外。

“再見。”

穆驍肅對著她揮了揮手。

江馥禎淡淡的道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