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每天象徵性的看看,一旦發現他不在,一天的時間,他能夠逃到哪裡?
而且,一想到迢迢千里,走來的漫漫長路,最重要的,還是他的身份問題。一旦出了鄴城,在大漢境內,那般的關卡、城邑,如何避過,只要被檢查到,倘無路引,結果恐怕性命不保。
那些武道高手,一路上翻山越嶺,沒有路,自己走出一條路來,但是,他只是一個文弱的讀書人,翻山越嶺,只會死的更快,而如果走官道的話,根本躲不過這一路上的巡查。
日頭漸高,熾熱的光線照在桌上,逐漸發燙,蘇焰孤身一人坐在那兒,閉目養神,也不動分毫。自那名求信的漢子離開之後,有將近一個時辰的功夫,再沒有人光顧他的生意,很是慘淡,他也也不主動,僅僅就是坐在那兒……
街市之上,熱鬧依舊,隨著氣溫漸高,一直被曬著,蘇焰也有些受不了了,睜開眼,精神有些恍惚,餓的。
重重地嘆了口氣,看了看日頭,蘇焰嘴角露出苦笑,起身開始收拾著東西。
“蘇先生,這麼早就回去了?”旁邊的炊餅鋪,一個長的谷樹丁,枯樹皮的小矮子鋪主注意到了,大聲問道。
蘇焰無奈抬頭,指著頭頂,說道:“此君甚毒,實難忍受!”
見狀,鋪主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油紙包,遞到蘇焰手裡,道:“這是上午剩下的兩個炊餅,蘇先生若是不嫌棄,先拿著吃就是!”
蘇焰當即打算掏錢,見狀,小矮子趕忙止住他,開口說道,“不用!不用!這是剩下來的,也賣不出去,放在這裡留著也是浪費了……”
這麼久下來,也勉強熟悉了,不過看著他那望著自己的平靜目光,不禁懷疑,是不是對自己有所求。
只是恍過的念頭,蘇焰不禁自哂,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還怕這一個市井小民對他有所謀算嗎?
蘇焰並沒有拒絕,接過遂又朝其一禮:“今日施餅之恩,若有他日,蘇某必定百倍償還於閣下!”
聞言,那小矮子直接擺擺手,看著蘇焰開口道,“蘇先生,我看您也是一個讀書人,有文才在身,還能書寫訟狀,您為什麼不去衙門求個職位呀?也好過在這裡……”
蘇焰也只是嘆了口氣,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拱手一禮道,“告辭!”
在那個小矮子的幫助下,蘇焰將自己的桌椅全部收拾好,又用一根麻繩將其捆好,一把背在身上,一步一步地緩慢朝著市外走去……
蘇焰所租宿的,也只是一戶普通人家的屋子,僅只不過是租了一個小小的房間而已,並且,還距離南市很遠,是故他每次往返市場,都走得非常辛苦。
等他回到住處,已經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院子裡的主婦聞聲出來,見到蘇焰,頓時插腰開口,“蘇先生,您又這麼早,就已經回來了!”
蘇焰臉上隨即便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縱房舍簡陋,他也是寄人籬下。無奈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只能衝那身寬體胖的婦人開口道,“天氣實熱,屬是難熬……”
“今日寫了一封信!”蘇焰自衣袖之中取出了那幾枚銅錢,將其全部遞給面前的婦人,“接下來兩天的吃食,就勞煩您了!”
說著,又將炊餅取出,分給婦人一半,陪著笑容道:“給孩子們吃!”
打量了蘇焰兩眼,婦人順手全部接過,搖著頭,復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究竟在嘆息什麼。
蘇焰稍微簡單地漱洗了一下,回到了那處一覽無遺的簡陋房間,兩個炊餅入肚之後,恢復了些體力。當即鋪開紙張,研墨蘸筆,思量了一會兒,下筆成文。在鄴城這段時間,除了慘淡度日,蘇焰在閒暇的時間內,便是在這安靜的房間內,寫他的“鄴城見聞記”。
未己,門就被從外面推開了,婦人就這直接闖了進來。
“大嫂有何見教?”被打擾,蘇焰也沒生氣,這種情況,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也早就習慣了。如今,他只能夠去習慣別人,而不能夠讓別人去習慣他。
相處多日,他也知道,婦人雖然粗鄙,但也只是嘴上不饒人,實際上卻是個熱心腸的。
那婦人手裡拿著一碗飯,上邊還蓋著些菜,略有油腥,直接將其放到蘇焰面前,壓在他的稿紙上,嘴裡說著:“把你的髒衣服拿出來,順手給你洗了,你們讀書人,不是向來講究嗎,這麼久都不洗衣服,怎麼受得了那臭味”
聽婦人之言,蘇焰卻是老臉微紅,沒人伺候,他這一個多月來,也就僅僅洗了兩次衣服。這麼一聞,身上的臭味,還是很明顯的。
遂又起身,朝婦人躬身一禮:“在下實在慚愧!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