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群臣都對司馬紅顏怒目而視，唯獨殿中間這些女子們反而心中佩服。

敢站出來替女子說話，司馬紅顏還是第一個。不但顛覆了女子逆來順受的性格，還敢和群臣據理力爭，勇氣、膽識、智慧，令人不得不服！

詩謹嫣依舊不溫不火的站在那裡，眼睛看著站在殿前的司馬紅顏。心裡有著一分矛盾，一分糾結。

不管怎樣，自己就算有再大的抱負，只要父親有命，自己都會無條件的遵從。這是女子的宿命，無論自己讀了多少書，學了多少本事，但在男尊女卑的環境裡，自己沒有反抗的膽量和勇氣。

司馬紅顏的話讓她陷入了深思，自己這十幾年來究竟是為了誰活著。為自己，肯定不是。為父親，也不全是。為家族，自己又沒重要的那個程度。想來想去，竟沒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再次認真的看看這位名聲不佳、行為不羈的司馬紅顏。全然沒有因為名聲而受到一絲的影響，說的話是心裡所想，做的是自己想做之事。她眼睛裡閃爍的光芒是那麼的堅定和自信！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光芒，而我自己沒有呢？

詩謹嫣對身邊的人和事已經沒有了感覺，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見到大臣們不友善的眼神，司馬紅顏略有歉意，躬身對眾人行了一禮，說道：“臣女也只是就事論事，絕無對嚴大人有半點不敬。改日定會親自登門道歉，還請各位大人別用這種幽怨的眼神看著我！”

這時，攙扶嚴大人那兩名太監回來了，向皇上奏道：“啟稟皇上！嚴大人經太醫診斷並無大礙，只是一時氣急攻心。太醫開了方子，說是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所有人臉色一緩。燕貞皇帝指著司馬紅顏訓斥道：“你要是把嚴大人氣個好歹，看朕怎麼收拾你！”話雖嚴厲，可表情實在不像要收拾人的樣子。

司馬紅顏臉呈惶恐樣，跪倒說道：“多謝皇上不怪之恩！”

雖然嚴大人沒事了，可司馬紅顏的問題還僵在這呢！在場的各位大臣們還是要有人出來接招的，不然滿朝文武這臉丟的可就太大了。

這時，副都統班靖衝邁步而出，來到司馬紅顏面前。司馬紅顏沒見過班靖衝，不知道他就是班伶若的父親。可殿中的班伶若卻是吃了一驚，萬沒想到此時自己的父親會站出來！

班靖衝直言道：“司馬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齒，話語鋒利。不過我要和姑娘說的是，你的說法雖然有些道理，不過真的用到實處卻是有很多無法達到的地方。如果按照姑娘的說法，女子做官後，那是不是就要終身不嫁，一生為國奉獻？如若可以嫁人，一旦生子就要撫養，那豈不是就要辭官回家，朝中差事又如何來完成？兩者之間實在有些矛盾！”

司馬紅顏笑道：“這位大人問得好。女人懷孕生子的確是要影響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這點我從不否認。可剛才大人的說法未免又有些極端了。女子之所以偉大，不但擁有不比男人差的能力，還同時具有孕育下一代的責任。正是因為有了女子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辛苦，所以才值得所有人的尊重。但不能因為這個問題就忽略甚至剝奪女子工作的權利。

在男子心中，女子是柔弱的，體格和耐力也不如男子強壯。可男子不知道的是，女人產子時那種疼痛如果轉嫁在男人身上，估計你們這些位大人中沒有一個能夠承受。

我這麼說各位大人必定心中不服，尤其各位將軍們，你們經歷過槍林箭雨，甚至有人因此導致肢體殘缺，但我所說的決不是誇大其詞。如果各位想求證的話，據我所知，在城中有幾位已為人母的女人，因為勞作身體曾受過一些硬傷，甚至有位左腳被齊齊斬斷。大人稍加打聽，一問便知。各位大人不信我的話，可以去親自問問她們的感受。

我說這些的意思，就是要證明女子的忍耐力和韌性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雖說懷胎十月，但真正身體不方便的時候也就兩三個月，生產之後身體恢復極快，有一個月就能恢復如常。那請問大人，難道就因為這三四個月的不便，就要女子一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嗎？這種想法是不是對女子不太公平呢？

燕陵建國數百年，從沒有一條法規不予許女子為官，那就是說男子和女子是相同的，是平等的，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可以做，甚至比男子做得更好。所以我希望各位大人不要因為偏見或者什麼書本上的幾句古板的話，就來否認女子。”

司馬紅顏侃侃而談，有理有據，說得大殿之上有幾位大人竟不由自主點頭稱是！

這時人群中一位大臣發問道：“姑娘雖然說的有些道理，可女子天性懦弱，遇事優柔寡斷。而朝中之事皆是國家大事，女子參言豈不是當斷不斷？”

司馬紅顏順口答道：“這位大人說法實在武斷！女子天性懦弱，男子何嘗不是如此？眾所眾知，人之初性本善。所謂懦弱不過是心中有善念，凡事以人為本，顧及周全。但這些也要看在什麼事情上，如遇國家興亡，民眾生計的大問題上，男子未必比我女子決斷的快！而優柔寡斷麼，大人不見這大殿之上十多位出色的女子麼？如果優柔寡斷的話，她們又怎麼會站在這裡？”

一番話說得對方不再言語。

武將中一人又問道：“姑娘口中的善念固然可貴，可到了戰場上，仁慈善良只會讓你送命。姑娘可想到這些？”

司馬紅顏答道：“良善之心也要用到良善之人身上！戰場是敵我雙方，是生死相搏。對敵人仁慈，就是對國家的不負責任，就是將身邊一起奮戰的兄弟置於險地。這就不再是仁慈和善良，是對敵人的縱容，是敵人的幫兇！”

這些話說的義正言辭，所有武將凜然，都是暗中點頭稱是！

一位文臣又問道：“姑娘殊不知，聖人之言乃是教人以德報怨，即便對方是敵人亦是人，還需感化為先，殺伐為末。姑娘剛才的言論未免戾氣過重！”

這位文臣的話是對敵人也要先講仁慈，再用武力。引得幾位武將面露不屑之色。

司馬紅顏冷笑一聲，面色陰沉的說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剛才說話的這位大人，恐怕你沒上過戰場吧？你沒見過自己的朋友一個個倒在自己的眼前吧？沒經歷過親人、朋友、兄弟全都死於敵人之手吧？別說這些，恐怕你手上都沒沾染過鮮血吧？”

那位文臣被問得有些惱怒，反問道：“我沒經歷過，難道你經歷過？”

司馬紅顏道：“我自然沒經歷過。但我明白一個道理，天下動盪，紛爭不息。只有強者才能擁有主導權，才能成為規則的制定者，才不會受制於人。如果按照這位大人的說法，人人都講理，這天下哪裡還會有戰爭？大人這想法實在有些可笑，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懦弱、優柔寡斷了。”

那位文臣被說的慚愧無比，不敢再說！武將們都是對司馬紅顏這番話面露欽佩！

之後又有幾位文武大臣問了些問題，司馬紅顏對答如流。在司馬紅顏答覆眾人發問之時，燕貞皇帝一直微笑著觀看，並不說話。待眾人安靜，不再有人發問，燕貞皇帝這才道：“諸位問了這麼許久，可對女子做官一事還有異議？”

群臣默然。

燕貞皇帝道：“既然沒有異議，各位大人可以嘗試接受一些才女入朝，如果在為官過程中的確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們再議！”

群臣繼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