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交談中的三人,其餘眾人都覺得今天這位鳳主實在是囂張不羈,完全不給兩國使者面子。說出來的話不是直面挖苦,就是當面斥責,甚至有點故意激怒對方的意思。
可越是如此,兩國使臣就越是摸不透司馬紅顏打得什麼主意,要說來者一位是手握重兵的王爺,一位是當朝太子,都不是好相與的人物,可偏偏被司馬紅顏噎了幾次還不敢發作。
藍聖武知道司馬紅顏曾在東寧吃過大虧,還險些把命丟在了東寧,自然會對東寧充滿敵意。而且他的女兒藍雙也在燕陵掀起過風浪,可以說兩國之間的仇恨已深,只靠坐下來談談是不能化解這份恩怨的。可是現在燕陵勢頭正盛,南異又不肯與東寧結盟,洪王最怕的就是南異兩不相幫,到時東寧恐怕抵擋不了燕陵的報復。誰知此時看司馬紅顏對南異也沒有半點好臉,心裡不由得嘲笑司馬紅顏還是太嫩,沒準被她這麼一攪,反倒把東寧和南異推到了一起。
被司馬紅顏頂了幾句的諸葛宇非但不生氣,好像還挺欣賞司馬紅顏的直性子。他全不在意的對司馬紅顏道:“如果真如鳳主所言,墨家曾給燕陵帶來過麻煩,那小王回去後一定查清,將惹禍之人綁了交給鳳主處置,不知這樣是否能讓鳳主解了心頭之恨?”
司馬紅顏淡然道:“這樣吧太子殿下,你只要把當年屠殺鍾離一族的罪魁禍首都交給我,我就考慮和南異簽訂互不侵犯的和平條約。除此之外,我也會和南異開設貿易通路,讓兩國進行交易往來,共同促進兩國發展,你看怎麼樣?”
諸葛宇頓時眼睛一亮,說道:“鳳主還願意和我南異開展貿易往來?這不是說笑的麼?”
司馬紅顏微微一笑,說道:“看來太子殿下是信不過我啊。如果你能把當年的真兇交給我,我會把答應的事情寫入兩國國書,昭告天下,這你總該相信了吧?”
南異國處在窮山惡水之中,除了野生植物茂盛以外,其它種植物都是不易存活,能種糧食的土地更是貧瘠,若是能和燕陵形成交易,那就能換來上好的糧食和日用品,這個誘惑力簡直太大了。諸葛宇沒提兩國建立貿易是因為他根本沒敢奢求,沒想到這個條件竟是被司馬紅顏提了出來。
諸葛宇在心裡開始做著權衡利弊,十幾年前墨家和鍾離家的恩怨他是清楚的,就為了那本《異囊書》鍾離家一夜之間慘遭滅門,是誰下的手他也是知道的。今天司馬紅顏既然提到這件事,肯定是對當年的事非常瞭解,如果用幾個人就能換來和燕陵的交易機會,怎麼想怎麼划算。就是那幾個兇手如今身份都不一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保證把他們送到燕陵來。
剛才司馬紅顏問到了墨家,諸葛宇覺得司馬紅顏定然知道當年的真兇都有誰,這件事雖然隱秘,可也沒到滴水不漏的地步,司馬紅顏能知道一點也不奇怪。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諸葛宇其實已經傾向於同意司馬紅顏的建議了,只是他還要謀算一下這件事成功的機率。
洪王看到諸葛宇的表情就猜到這小子是想答應司馬紅顏的要求了,如果燕陵真和南異達成協議,東寧一下子就被孤立起來,那可就大大不妙。
趁著諸葛宇還沒有答應的時機,洪王開口說道:“鳳主你倒是好心思,可惜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你根本就是覬覦整個天下而對我們設下的步步陷阱,還想引誘我們自己跳進去,你可真是小瞧我們了。”
藍聖武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思索中的諸葛宇也停下思路,驚訝的看著司馬紅顏。不過司馬紅顏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聲:“哦?是嗎?”
藍聖武陰沉的笑了一聲,說道:“鳳主雖然年輕,但是膽略和智謀卻是男子不及。燕陵譽王勾結西越,賣國求榮,正好給了鳳主機會借題發揮。我想鳳主早就瞭解到西越已是外強中乾,借平譽王之亂趁機發兵西越,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據我所知,西越皇帝夏侯殤早已禍國至深,隨便一支軍隊都能把他收服,這並不能說明燕陵軍隊有多強,鳳主你不過取了個巧而已。”
沒想到這個洪王對西越的情況也是這麼瞭解,而且猜測司馬紅顏拿下西越用的什麼策略也是八九不離十。大殿上燕陵眾人都是內心暗驚,卻都不露聲色。
洪王在那裡怡然自得的說著,司馬紅顏依舊是一副淡然的神情聽著他說話,既不打斷也不顯得驚訝。
洪王繼續說道:“所以我認為鳳主你奪了西越,也不過奪了一個廢國而已,不但對燕陵沒有什麼助力,相反你還要耗費燕陵的錢糧去救濟,所以只能是個表面好看內裡吃虧的事情。北靈就更不用提了,處在冰山之中,能存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的事了,就算和燕陵結盟,也不過是要靠燕陵的救助賴以維持。所以燕陵現在的負擔是極重的,別說和我東寧對抗,恐怕現在都不是南異的對手。我說的對吧?年輕的鳳主!”說完,洪王藍聖武一臉戲謔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司馬紅顏。
經過洪王這麼一說,諸葛宇感覺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他立刻反應過來,暗想難道剛才司馬紅顏一直都是在詐他不成?就連那股滿不在乎的囂張恐怕也是裝出來的樣子而已。
剛才還在滿心歡喜的南異太子此刻立時感覺到被戲耍的羞辱,他臉色一沉,變了顏色,剛才那份笑意蕩然無存,看樣子就要發作。
對於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虛偽之人,司馬紅顏立刻冷目相對,一股凌厲霸道的眼神頓時讓躁動的諸葛宇心中一顫,把想要說出來的狠話乖乖嚥了回去。
聽風就是雨,被人一挑撥就動怒,看來這位南異太子也不過如此。司馬紅顏心裡暗自給這個諸葛宇下了定義。
轉而司馬紅顏譏笑的看著滿面得意的洪王,手臂微舒,拿起桌上的杯子輕輕飲了一口水,看似喝水,不過就是嘴唇微微沾了沾而已。這份做作的舉止優雅舒曼,說不盡的高貴典雅。
放下杯子後,司馬紅顏用極為慵懶的聲音說道:“看來洪王殿下早就胸有成竹,認為天下局勢盡在掌握了。那請問你為什麼要到燕陵來?你現在坐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覺得自己已經能掌控一切,那還何必留在這裡和我談?有些事我覺得沒必要做口舌之爭,事實會證明一切。就這樣吧。諸位,恕不奉陪了!”
說完話,司馬紅顏緩緩起身,轉身就向後殿而去。就連她身後的兩位丞相和兩位將軍也站起身來。
“鳳主請留步!”開口阻攔的正是剛才侃侃而談的洪王藍聖武。
司馬紅顏轉身不耐的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嗎?”
藍聖武臉色十分尷尬,張著嘴支支吾吾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諸葛宇看看藍聖武,又看看司馬紅顏,竟然被弄糊塗了。
司馬紅顏冷笑著緩緩的又走了回來,重新坐下說道:“兩位既然遠道而來,咱們就沒必要還玩這些虛的。我從開始就是和你們二位開門見山的有話直說,可你們二位卻各懷心思和我拐彎抹角的試探,如果這樣去浪費時間,我看我們也就沒什麼可聊的了。既然洪王再請我留下,那咱們就有什麼說什麼,若還是像剛才那樣來回打機鋒,那我就真的不再奉陪了!”
洪王額頭微微見汗,想不到自己縱橫半生,今日卻被個女娃娃束手束腳,而且對方還不吃嚇唬那一套,看來只能來軟的了。
其實洪王這次來燕陵的目的就是和燕陵講和,因為東寧很清楚,他們現在不是燕陵的對手,甚至就算和南異結盟,恐怕也敵不住燕陵的鐵騎。洪王剛才說的話其實就是表面現象,實際情況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西越自從變成了燕陵西都之後,廣開工匠鐵鋪,大量製造各種金屬器。從金擺件到銀飾物,甚至日常所用的鋤頭鐵鋰都有生產,以此來和燕陵進行交易換取糧食絲綢等物,民生已經大有好轉。而西都產量最大的就是兵器鎧甲!
司馬紅顏為燕陵大軍從新配發了武器,從原來的廢銅爛鐵什麼都用,一律換成了嶄新的統一鋼製兵刃,還包括士兵身上的鎧甲,一律都採用上好的金屬打造。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士兵除了要有過硬的軍事技能,還要有最強的裝備,那才能算得上是精銳之師。
西都現在除了留有部分守衛兵將外,多餘士兵一律回家從事冶煉,大批精製的軍械運送到燕陵,換成了一車車糧食和肉食運回西都。百姓的日子立刻好了起來,為了表示感謝,西都還為中都送去了十萬匹優良的戰馬,以助軍容。
所以現在燕陵軍隊的戰鬥力絕對是當今最強大的力量。由於邊關的守軍採用輪迴駐守,東寧已經在燕寧關看到了重整過的燕陵守軍,那狀態和氣勢絕對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強敵在一步步的部署,東寧豈能不心急,皇帝藍聖文在沒有同盟的情況下,無奈之餘這才派使臣出使燕陵議和。只是他們沒想到南異竟然和他們想的一樣,也向燕陵派出了使臣,這麼一來,議和之事更是重要。
東寧也知道和燕陵鳳主的仇怨已深,議和困難很大。可國家興亡之際,那裡還能顧得許多。第一次的使者隊伍被人家拒之門外,藍聖文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大意,連忙派出自己的兄弟洪王親自出馬,目的只有一個,和燕陵議和,決不能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