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車內,剛坐下來不得及擦一把額頭掛有的汗珠,容真臉色冷淡,玉唇輕啟:
“什麼話,快說。”
聽到這公事公辦的冷漠嗓音,王操之嚥了咽口水,嘗試說道:
“姐夫說,我要是實在太累,不要逞強,直接和您說。姐夫讓我帶話給您,在潯陽石窟可以稍微照顧照顧我……”
“哦是嗎?”
容真聽到一半,輕笑了下,剛要開口打斷,王操之立馬大手一揮。
他義正言辭,凜然正氣道:
“但是我拒絕了!我一聽就拒絕了,姐夫的好意我心領,但是我王操之豈是憑藉那種親戚關係走後門之人?我決不是,您也無需說,咱們都不是!以後在潯陽石窟做事,該怎麼辦還是怎麼辦,公事公辦,千萬別聽姐夫的!”
在容真面無表情注視下,矮個青年越說越慷慨激昂。
口水亂濺的說了這一大通話,只見他轉過頭,有點小心翼翼的問:
“你說是吧,容…姐姐?”
車轅內突然寂靜下來。
死一般的寂靜,只剩外面車輪聲。
“本宮沒聽到,你……你說什麼?”
“容姐姐啊!”王操之一副大嗓門喊道,他濃眉大眼,哐哐拍打胸膛,關心問道:“您忘記了?我是操之啊!咱姐夫派來幫忙的,不一直都是這樣嗎,姐姐真是忙糊塗了……”
原本面無表情、高冷無比的女史大人先是愣了下。
下一霎那,她的臉色變化精彩起來。
……
“解開吧,還戴著幹嘛?
“太陽曬的如何了,身上還冷不,我讓六郎給你拿條毛巾吧,擦擦溼發……”
下午,臨近傍晚,江州大堂。
歐陽戎處理完事情,找不到元懷民身影,聽燕六郎耳語了幾聲,他搖了搖頭,轉而從正堂走出,朝院子裡孤零零坐在花壇邊的李魚笑問了聲。
李魚站起身,迎接歐陽戎。
腳仍舊繫有鐐銬的他,低頭愣愣看著面前這位年輕官人隨手丟在花壇上的鑰匙。
歐陽戎瞧了眼李魚溼漉漉的頭髮,與被水牢的陰冷湖水泡至浮腫的發呆臉龐。
又看了眼逐漸天黑的黃昏日頭。
他剛剛把李魚從舊州獄大牢帶出來,在大牢門口與王操之寒暄了下,等了一會兒容真。
久久不見她出來,也不知道她在裡面幹嘛,是不是對他不滿,有悶氣。
加之江邊的大風太冷,不適合身上依舊潮溼的李魚多待,歐陽戎乾脆就把這位關押水牢“不瘦反胖”的可憐員外,帶回了江州大堂。
他在正堂處理事務的時候,留李魚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去除身上溼氣。
雖然換回了乾淨衣服,但是畢竟在湖水裡泡了這麼多天。
歐陽戎見上一個這麼能泡的,還是【匠作】呢。
另外,被關押大牢以來,不見天日,這位中年員外面板病態般蒼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很虛。
歐陽戎有些生怕他下一秒就被陽光殺死。
李魚虛胖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當然,也沒有歐陽戎擔心的這麼誇張。
水刑是很可怕,肉體精神雙重摺磨,容易給人造成某些永久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