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敢在近處門口駐足,甚至到後面都沒人敢經過,只能遠遠的在街角積攢成人群,肅穆打量桃壽齋這邊。
不過也有城中照例巡邏的監察院女官,臉色疑惑,出示監察院令牌,靠近詢問。
院中央的黑甲小將從懷中取出兩份手令,展開示意,一板一眼,聲如冷鐵:
“末將奉江州刺史歐陽良翰,西南平叛軍中軍大營督運官秦毅,二位大人之令,搜查城中疑似與湖口縣水賊勾搭的商戶,閒雜人等請勿靠近,否則以妨礙軍務罪現場處置。”
監察院女官臉色一愣,確認手令印章無誤,後退離開,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些隸屬於前線中軍大營的玄武衛甲士……
這時,有一位青衣捕快從桃壽齋後院快步奔出,他手中攥著一封密信,只來得及朝黑甲小將匆匆抱拳,扭頭出門,在十騎黑甲的護送下,飛速趕往星子湖那邊。
眾人頭頂,有黑雲飄來,壓在城上。
某刻有雪白閃電點亮天地。
幾息過後,姍姍來遲的春雷滾滾。
……
事實證明,天氣不好也是能影響寺廟客流的。
哪怕是承天寺這種處於城中市井內的寺廟。
因為這個時代,醫療手段低下,感冒生病本就是一件容易拖垮全家的事情,淋雨很得不償失,天氣陰晴便十分影響尋常百姓出行。
低調前來承天寺送信的方勝男卻覺得這天氣剛剛好。
頭頂烏雲遍佈,大雨將下不下的,星子湖的湖魚頻繁浮上水面換氣。
寺中的香客們都提前回去收衣服了,路上的行人也腳步匆匆的回家避雨。
方勝男一襲灰色男裝,頭戴一頂低調斗笠,帽簷特意拉低,遮住了臉。
她一路走到了承天寺的一處禪院前,幾乎沒人關注。
方勝男拉低帽簷,微微鬆了一口氣,餘光看了眼院門敞開的禪院內。
有人。
不止一個。
有一陣婦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傳出。
方勝男來到門邊,瞧清楚了些。
禪院內,除了一位光頭戒疤、面白無鬚的中年禪師外,還有一個面色悲苦的濃妝婦人。
前者端坐在半開式的禪屋內,一身承天寺統一發放的普通黑色僧衣,手握一串佛珠,蓮花打坐姿勢。
他臉色平和,朝著露天沒有門扉的西面。
後者似是遠道而來的香客,聽口音,看個頭,是北方人。
有兩位跟隨的丫鬟,在禪屋的門口垂手等待。
除了他們外,不遠處的屋簷下,有一位剛打早齋飯回來的胖乎乎小沙彌,在埋頭乾飯,吃的津津有味,差點把師父的那份都偷吃光了。
方勝男見狀,在門口排隊等待起來。
不多時,禪屋內,那位面容悲苦的婦人哭哭啼啼說了一大通話後,話語的最後,像是問了一句什麼,她一臉期待的看向中年禪師。
中年禪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門外的陰沉天空。
他豎起一根食指。
濃妝婦人招手喚來丫鬟,從荷包中取出一兩黃金,恭敬的遞上。
中年禪師還是不語,僅豎一根食指。
濃妝婦人一愣,又取了一兩黃金,和前面的一兩黃金,疊放一起。
中年禪師臉色枯槁,將黃金推倒,依舊舉著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