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是以往,。不用侍衛動手也不用拔什麼刀子,就用男人的拳頭。
但是今天,他只是轉身就走沒再搭理王孝傑。
王孝傑倒是急了,“喂,你倒是去不去豐州?”
“幹好你該乾的事情。”薛紹停了一下腳步,背對著他說道,“最後提醒一句,安西虎師五萬將士的性命,不是你的私人財貨。”
王孝傑惱火的甩了一下手,轉身就走。
當天,薛紹移營諾真水平原的西南五里處,挨著一條清澈的小河安營紮寨。後方有人來信,段鋒押送的輜重糧草已在搶渡黃河,相信三日之內就可以將物資運抵此處。
這是一個好訊息,尤其是對於急需醫藥的傷員們來說。
得知薛紹移營的訊息,王孝傑既得意又有點惱火,對阿史那忠節道:“他已經快要打光了家底,偏還賴著不走。怎的,還想跟在我王某人的身後,從戰場上搜刮一些戰利品?”
“薛紹不缺這點東西。”阿史那忠節說道,“初來河攏重回銀川之前,此戰所有的軍需物資幾乎全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這不掏空了嘛!”王孝傑笑道,“所以才想撈一筆,補回來。”
“你對薛紹的成見,實在太深了。”阿史那忠節嘆息了一聲,說道:“開戰之後,他只帶了自己的兩百部曲奔赴河隴戰場。要我說,這與送死沒有兩樣。如果他真的是一心沉迷於權位和財富,他更應該留在神都好好的做他的駙馬,陪他的公主。”
“那他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王孝傑顯然沒有被阿史那忠節所說服,冷笑道,“現在他只剩滿營的傷兵,連戰馬都挑不出幾匹能跑直線的了。讓他回豐州休養,我是為他好。”
“他心裡想什麼,我不知道。”阿史那忠節搖了搖頭,說道,“但我知道,阿史德元珍是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骨咄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建起這麼強盛的一個突厥汗國,元珍居功至偉。在內治國且先不說,在軍事上,無論是針對大唐還是針對漠北的其他草原部族,元珍所戰無不得勝。僅有的兩次敗績,都是因為遇到了薛紹。”
“你的意思是說,我根本不是元珍的對手?”王孝傑沉聲道,“這也正是,薛紹仍要留在這裡的原因?”
“我並非此意!”阿史那忠節連忙辯解。
“你正是此意!”王孝傑怒了,一巴掌拍到桌几上,“薛紹瞧不起我倒也算了,連你也瞧不起我?!”
“我……沒有!”
“滾!”王孝傑終於爆發了,嚯然起身一腳踢翻了桌几,“我沒你這個兄弟了!”
“兄弟,你冷靜一點!”
“滾!——滾滾滾!!”
當晚。
薛紹正帶著幾名部曲,親自安頓李多祚、牛奔和郭安這幾位傷員的寢居。侍衛來報,說阿史那忠節求見。
薛紹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他怎麼來了?
“叫進來吧!”
阿史那忠節進來之後,一言不發跪倒在地。
“你又不是我家中豢養的奴僕,跪著幹什麼?”薛紹淡然道,“起來說話。”
“罪將,無言面對薛少帥。”阿史那忠節仍是跪地不起,說道:“賀蘭山慘敗,我早該一死謝罪。苟活至今……”
“行了,說點別的。”薛紹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這……”阿史那忠節左右看了看,人挺多,因此猶豫沒有開腔。
“沒有外人,有話只管說。”薛紹有點不耐煩了。
阿史那忠節仍是猶豫,小聲哀求,“還是有請少帥,稍移貴步吧?”
莫非還是什麼重要的私密之事?——想了一想,薛紹還是將他叫到了自己的行帳裡並摒退了左右侍從,問他:“什麼事?”
“王孝傑急於求功,心浮氣躁有些輕敵。”阿史那忠節說道,“我擔心他會誤了大事,因此……”
“你跟我說,又有什麼用呢?”薛紹問道。
阿史那忠節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希望,少帥能想辦法暫時解除他的兵權,或是將他撤往神都。否則,他早晚要把安西虎師給葬送了!”
薛紹笑了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你,一直都在苦勸王孝傑回師助戰吧?”
“對,是我。”阿史那忠節苦著臉,“我以為他既然肯來了,就會拋下私怨成見與少帥通力合作,齊心協力對付突厥人。豈料他還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非要不自量力的獨逞英雄。憑他的本事和現在這副驕躁的德性,元珍翻手之間就能讓他一敗塗地!”
薛紹沉默了片刻,說道:“打過敗仗的人,往往更懂得該要如何去取勝。阿史那忠節,你比誰都瞭解突厥人,更不缺乏和突厥人作戰的經歷。方才的這些話,你怎麼不去對王孝傑說呢?據我所知,他一直很看重你這個兄弟。你的話,他多少能聽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