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年羹堯涼了,年家塌了,覆巢之下無完卵,後宮的華妃自然也遭了兄長連累,被下旨褫奪封號,貶為了貴人,且禁足翊坤宮中,終生不得晉升。
然而年貴人此刻卻壓根顧不得自己一人的榮辱得失了。
哥哥做了錯事受罰,家中突逢鉅變,雖沒有親人傷亡,但是家產銀錢充公,一夕之間淪為平民百姓,對於養尊處優慣了的年家人而言,同樣是一道巨坎。
尤其是哥哥那目中無人的性子……
年貴人心下一驚,連忙提筆,匆匆寫了一封家書,塞進了頌芝手裡,急切道:“頌芝,一定要派人送到哥哥手上,要他切記不可衝動,此次被清算是他自己做錯了事,不該再對朝廷有怨言,先安穩下來,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她這些年來沒少作威作福,爭風吃醋,渴望皇上的寵愛,也是如今才發現,在家人遇到的險境面前,其餘的一切都可以靠邊站。
年家已經經不起再大的波瀾了。
事到如今,年貴人也清楚的知道,她已經是眼下年家唯一的一個指望了。
皇上的心不在她這裡,這麼長時間,她也算是看透了。
她雖做不到爭寵復位,卻也能好好佔著這個貴人之位,給予家人一點微薄的庇護。
她讓頌芝把梳妝檯上下所有值錢的首飾都挑了出來,除去那些宮中御賜的不能動,其餘的都是她當初的陪嫁,連同幾張銀票,全都打包了讓頌芝悄悄找人送出宮去。
頌芝猶且有些擔憂:“小主,奴婢怕,會不會送不出去?若是再因此觸怒皇上……”
“不會的。”年貴人搖了搖頭,神情疲憊,緩緩道:“你儘管送便是,又不是什麼格外值錢的東西,不過是讓他們維持生計罷了,皇上不會如此絕情。”
她能看得出來,皇上處置的時候既然還留了些餘地,就說明不會對她們趕盡殺絕。
不管是看在她的薄面上,還是看在哥哥當初扶持的功勞上,皇上都已經仁至義盡了。
年貴人嘆了口氣,低頭不言,素來張揚跋扈的人,此刻倒也難得顯出幾分認命的從容來。
人啊,有時候確實得認命。
……
不過幾日間,胤禛縱觀全域性,冷靜果斷的處置亂臣,如今朝中塵埃落定,已經無人膽敢再置喙皇貴妃一句。
這日午後,承乾宮中帝妃二人正歲月靜好,不多時,齊妃就提著一籃子糕點,一步三哆嗦的走了進來。
胤禛隨意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開口,餘鶯兒倒是蹙了蹙眉,奇怪的嘟囔道。
“真是稀罕,齊妃,好好的你跑承乾宮來幹嘛?”
齊妃本就心裡有鬼,這會兒又被他那狀似尋常的一眼看的心跳如鼓,脊背發涼。
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恐懼震懾讓她精神緊繃,兩隻手緊緊的抓著手中的籃子。
胤禛笑了一聲:“怎麼,專門送點心來的?”
餘鶯兒好奇的看了一眼:“給我吃的嗎?什麼味兒?”
齊妃呼吸一窒,眼神飄忽不敢往上看,沒一會兒,她就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沉重的恐懼感,腦子一片空白,直接滑跪了,慌慌張張的說道。
“不,不是!皇貴妃娘娘,這點心不能吃啊,裡頭摻了那個紅花,太危險了,有孕的人千萬別吃啊,會有滑胎的風險,但是,但是其實皇上您是可以吃的,您又沒有懷孕……”
胤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