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說,奕榕是雲太嬪害的……”
“鈺兒,你信不信呢?”
皇帝極認真地看著皇后,彷彿很在意她的回答。
皇后垂眸不語。
雲太嬪……
先帝對徐貴妃情淡後,性情大變,對後宮佳麗興趣寥寥,醉心於煉丹修道。
儘管如此,彼時先帝並非完全不近女色,現今的雲太嬪、當年的雲嬪,正是先帝暮年曾幸過的嬪妃之一。
容皇后費盡心思查出的真相,和皇帝所言一致。
先帝停靈是樁頂要緊的大事,當時在停靈殿伺候的人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她後來派人隱秘查探時,那些人俱都答得滴水不漏,挑不出絲毫錯處。
問不出異常,她便只能反反覆覆地回想先帝停靈那幾日的情形。
那幾日,長子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休憩之時,近身亦有她身邊得力的下人伺候。
一籌莫展之際,她之所以會想到查佛香,乃是因為自先帝崩後,太后便一直精神懨懨,她有心盡孝,自幼在她身邊伺候的寶瓶便提醒她,太后熱衷禮佛,她可以定購些上品佛香獻給太后。
從購佛香到梵香堂,再到月季香粉、佟家、佟美人、雲嬪……
真相逐漸呈現在她眼前,她既痛心,也不得不感慨設下計謀之人的心思深沉。
佛香燃盡,香灰無蹤,哪怕她把來龍去脈查得再清楚,也沒有直接的鐵證,無法光明正大地治那些人的罪!
而所有的線索,到了雲太嬪處便斷了。
哪怕她直審雲太嬪,雲太嬪也大可推脫,說在定購的佛香裡特意加月季香粉意在追思先帝,至於月季香粉會誘發大皇子的心疾,則既不知情、也絕無其意。
彷彿,她的長子,就是這般,因為一個後宮痴心女子,枉送了性命……
皇后想到這些,抬起眼眸,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陛下,您問臣妾信不信奕榕是雲太嬪害的,那麼,臣妾亦想問陛下,這話陛下自己信不信?!”
不待皇帝開口,容皇后已繼續道:“先帝暮年統共只幸過雲太嬪幾回,雲太嬪卻對先帝念念不忘,不僅念念不忘,在先帝駕崩後還費盡心思,私燃摻了香粉的佛香於先帝靈前!”
“雲太嬪出身寒微,她無財亦無勢,怎麼就能說動了後宮那群勢利眼的奴才們,一連數日,冒險幫她在停靈殿私燃佛香?!”
“他們一個個的,難道全都不怕事發後陛下的雷霆之怒?!”
“退一步說,就算雲太嬪的確對先帝情深如許,且那深情感動了每一個牽涉進這件事裡的奴才,讓人人都無懼無畏,不為名不為利,豁出性命幫她達成心願……”
“就算是那樣……”
“雲太嬪難道就沒有父母家人,她貿然行事,就不怕牽連她的父母家人?!”
容皇后唇角掛起譏諷的笑意:“呵,說什麼追思先帝……”
“與其拖累那麼多人,假惺惺地燃幾束不淨的佛香,她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在先帝靈前!”
皇帝意外地看著皇后嘴角譏諷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