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理清了心緒,便準備繼續今晚的話題。
深藏心底的、難以啟齒的過往與愧疚,倘若今晚不一鼓作氣說清楚,今後不知何時才有勇氣再次提起。
而且,有些話蹉跎過久,說出來時可能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掩飾真相、受盡益處後的懺悔,不過是自欺欺人,求得自己內心的安寧罷了。
所以,悔過要及時……
只是,既然她家夫君這會兒已經動怒了,那麼,她自然也要兼顧一下他的情緒……
容鈺這樣想著,柔聲開口道:“北城,你不要氣怒,是我從前眼光不好,覺得寧王是個好的……”
“可惜那個時候我就像被下了降頭一般,不僅覺得寧王好,還為了阿諛取悅寧王,詆譭中傷過你……”
說到這裡,容鈺頓了頓,心虛地看了看邵北城。
可惜,她壓根兒就看不清邵北城的神情……
為了阿諛取悅寧王,詆譭中傷過邵北城……
這是她想出的說出心中愧悔的法子。
她曾心悅寧王……
她曾傷他英魂……
重生一事難以啟齒,但在上輩子,這兩件事確有關聯。
隨著述說,容鈺久遠的少女時的記憶逐漸鮮活起來:“如今回頭再看,我也想不明白當年的自己怎麼就魔怔了一般,滿心滿眼都只看得到寧王……”
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當年,糊塗的又何止我……”
“你大概不曉得,那個時候京都城裡有多少傾慕寧王的少女……”
“寧王是皇子,等閒不易得見,那些女子為了見他一面,便常常整日地逡巡在國子監門口,待他下學時,膽大的便一擁而上、送禮遞信,膽小的便扭扭捏捏、羞羞怯怯地用手帕團扇等半遮面,遠遠地望他幾眼。”
“寧王心裡煩惡極了這些女子,可那些女子瘋狂起來連他的馬車都敢攔,以至於他後來不得不搭乘同窗的馬車躲開她們。”
“可即便這樣,他也躲不開我……”
“因為,他最常搭乘的正是我家兄長的馬車……”
那個時候,寧王和容府的公子交好,是因為她的兄長們,還是因為容瀅呢?
容鈺愣了一瞬,繼續道:“那些追逐寧王的女子時常同在國子監外逡巡,久而久之便互相熟悉起來,仿著才情閨秀們結詩社,這群花痴少女也結了個閨盟,她們起先只是一起分享寧王的逸事,後來一致覺得,似寧王那樣謫仙般的人物,不應明珠蒙塵,她們要讓世人都看到寧王的出類拔萃、不同凡響!”
容鈺說到這裡,覺得有些好笑。
前世今生,那些女子、那些傻事都是有的。
“她們統一想法後,便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四處張貼、分發寧王畫像,還請窘迫文人為寧王作馬屁詩,還有……嗯,她們還在寧王的生辰日施粥行善,總之群策群力,幹勁十足地給寧王刷存在感、好感度!”
“至於我……雖然出不上什麼力,但勝在每次募資時出手都很豪氣,久而久之,在那閨盟裡大小也算個人物……”
“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