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彬皺眉道:“何況你怎麼知道這事不能有假?”
那人一時遲疑。
他是光祿勳桓典的幼子桓康,就是曹爽那位智囊桓範的弟弟,他爹雖然沒啥實權,但他現在剛好擔任尚書令史,荀彧每次寫書信,只要他當值的時候,書信傳遞出去都要經過他的手,知道一些內幕訊息。
所以桓康是知道荀彧已經把任峻調到鄢陵來的事情。
不過他們這些人也知道哪些訊息該說哪些訊息不該說,都是在自己小圈子裡流傳,而且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情,機密事情即便是曉得,也不會大肆宣揚出去。
因此他在猶豫要不要說。
有人說道:“季寧,你前兩日在當值,莫非是有什麼訊息?”
“我今日沒有當值,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呀。”
桓康苦笑了道:“而且有些話,你們也知道不能隨便亂講,上面會怪罪。”
“都是自己人,私底下”
幾個好友正勸著。
隔壁桌忽然有人道:“昨天大火你們知道嗎?”
“什麼火?”
“洧川大火呀,我昨夜剛好從鄢陵回來,看見北面洧川方向大火漫天呢。”
“真的假的。”
那桌人都是小聲嘟囔。
但桓康卻已經駭然色變,回過頭找到那人,走過去拉住他道:“什麼時候的事?”
那人嚇了一跳,見對方穿著華麗腰上還用墨綬掛著銅印,知道是個六百石以下小官,招惹不起,便連忙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此人是個商賈,四處奔波走貨,最近戰亂,糧價緊缺,鄢陵周邊有大量屯田戶,當時曹操對屯田戶的剝削還不算嚴重,雙方是五五開分配糧食,收穫後屯田民還有一點餘糧。
於是這人就去鄢陵收購了一些糧食回許都準備販賣,賺一點差價。沒想到昨天回來的路上,見到遠處滔天大火,漫天的火焰幾乎染紅了整片天空。
漢代的山火和林火非常常見,整個東漢有記載的大火就多達一百餘起,沒有記載的更是數不勝數,時人都習以為常。
雖然不知道起火原因,但畢竟沒燒到自己身上,因此這商賈就當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此刻被桓康聽見,得到了這個訊息,等他回到自己桌案上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已經是慘白,榮彬等人一臉詫異,問道:“季寧,到底發生了何事?”
桓康沉聲道:“看來君謙說的訊息是真的了.我前日當值,令君寫信讓任將軍調防許都,昨日洧川大火,又有沈晨到鄢陵的訊息恐怕,任將軍已是全軍覆沒,那沈晨,三臨許都了!”
眾人張大了嘴巴,已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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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日,官渡前線。
曹操倒是還不知道訊息,因為許都離官渡有將近一百公里,就算快馬也得中途補給。
之前許都和官渡之間通訊是許都——鄢陵——尉氏——官渡這樣。
中途可以換馬不換人,就能夠在一天之內傳書。
可之前也說過,馬匹全速奔跑只能持續幾分鐘,就算歇養馬力,也得跑一會兒得歇一會兒。並且還得帶上大量的豆類精細飼料餵養,才能持續。
但現在尉氏守軍全軍覆沒,沈晨佔據了鄢陵,中途就沒有了補給點,導致就算騎馬,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向官渡彙報。
這就導致曹操到現在還不知道任峻出事的事情。
他此時卻是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