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在秀秀的安慰下,心情平復了許多。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看著肖浩道:“浩子,感謝的話說多了就顯得客套。要不這樣,後天風味館重新開張,我先定一桌,請身邊幾個玩得好的姐妹搓一頓,也當是祝賀。”
肖浩本想和翠姐多聊一會兒,順便了解一下燈籠店的情況,以此為突破口,探尋販賣人口的線索。
就在這時,他餘光瞥見十來米遠的暗處,有一點忽明忽暗的香菸火光。笑著對翠姐調侃道:“不出意外,明天你就是風味館的員工了。作為老闆,哪能在自己員工身上薅羊毛啊!你們趕緊去吃燒烤吧,再這麼聊下去,攤位上的烤串都要被人搶光了。”
翠姐察覺到肖浩眼神中的細微變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也發現了暗處的火光。她明白,如果真遇到什麼麻煩,自己和秀秀留在這裡只會成為肖浩的累贅。於是,她迅速起身,挽住秀秀的手臂,臨走前不忘隱晦地提醒:“你自己也要小心點。”
等翠姐和秀秀走遠,肖浩才轉身看向暗處,語氣平靜地說道:“我以為你至少要明天才會出現,沒想到你這麼急。”
阮文雄從陰影中緩緩來到他身邊,目光投向遠處的夜色,低聲問道:“邊水這個地方,最缺的東西是人性,知道為什麼嗎?”
肖浩冷笑著回道:“因為人性在這裡很難生存,所以稀缺。”
阮文雄追問道:“那你為什麼還管這些閒事?”
肖浩靜靜地望著黑漆漆的湄公河,自嘲道:“因為現在還是人,所以想做人事。等哪天不是人了,自然就不會再管這些。但無論我是人是魔,都不認為這樣的事叫閒事。”
阮文雄沉默了片刻,目光復雜地看著肖浩的側臉。片刻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和感慨:“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這個人。說你善良吧,可你今天實在不夠厚道,完全把我當成了你燒烤攤上的烤串。說你陰險吧,又是我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給了你暗示。你是舉一反三,把能榨的資源都榨乾了。”
肖浩試探性地問道:“你就這點能耐?”
“這點能耐?”阮文雄輕“哼”了一聲,“今天去巡邏隊的男人姓白,下面的話還用我說嗎?”
肖浩知道,楊家、白家、劉家,這三股勢力掌控著邊水,睜大眼睛道:“那個男人是白老頭的直接親屬?”
阮文雄含糊其辭地回道:“不遠不近,沒有出三房的血緣關係。”
肖浩稍稍安心了一些,疑惑道:“敏來不是楊文娟的狗腿子嗎?白家怎麼會插手這件事情?”
阮文雄嘆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這就是博弈。敏來不算什麼人物,但他是楊家陣營裡的人。白家出手,可不是在乎他這樣的小角色,更不是為了讓他記住自己的人情。而是為了給人彰顯自己大度的表象,同時也在間接打楊家的臉,意思就是——楊家連自己的人都保護不了。”
肖浩眉頭緊鎖,低喃道:“沒想到這河水這麼深。”
阮文雄看到肖浩的神情忽然低落下來,選擇性的安慰道:“也不算深,巡邏隊畢竟是執法機構,你在那裡打人,白家才有出面的藉口。如果是大街上,你即便把敏來打殘,只要不動槍,白家都不會冒這個頭。”
“你是楊家人?”肖浩聽到阮文雄的話裡中,覺察到一絲對白家的不屑。
阮文雄原本溫和的神情驟然一沉,目光如刀般銳利地直視著肖浩,冷冰冰地說道:“在邊水這個地方,有些話明知不該問,就別輕易出口。我也好奇,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來邊水,但從沒想過要向你求證。你想了解什麼事情,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去查。有些事情,就算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相,更何況是道聽途說。”
肖浩看到阮文雄不但神情冷漠下來,眼神中還充滿了戒備,只得迴歸到先前的話題,故作尷尬地撓了撓腦袋,避重就輕地解釋:“我在風味館等了敏來那麼久,他沒有來,我才衝去了巡邏隊。”
阮文雄看到肖浩知進退,沒有咄咄逼人,這才把手裡的菸蒂丟在湄公河裡,重新拿出煙包,抽出兩支,遞了一支給肖浩。
肖浩趕緊擺手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