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書童卻眼睛亮晶晶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開心的大聲說:“發汗了,發汗了,黃大夫說發汗了就會退燒了,黃大夫說得太對了。”
“少爺少爺,我再去熬一碗藥。”
然後把她塞回被窩,捂了個嚴嚴實實,端著個空藥碗就又跑了。
端得是來去如風。
白珞被這樣一折騰,果然全身都被燙出了一聲虛汗。
嘴裡和喉嚨裡都火辣辣的疼。
她被厚實的被子捂的只剩兩個眼睛,虛弱的看著小書童抱著藥碗遠去的背影,悲憤的想:“莫不是老天爺看她沒死透,派了這個二百五的小書童再來弄死她一回?”
大約這藥是真的有用,白珞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何時,她在夢中睡得不安穩起來,朦朦朧朧中似乎聽到和尚在耳邊嘰嘰咕咕的唸經,心裡想莫不是自己真又死了,和尚正在超度自己?
這詭異的想法把自己嚇得一激靈,醒了過來,就看見白天見過的小書童已經不見了,房間裡換了一個白白淨淨的書生。
窗外天色昏暗,屋裡燭光如豆。
只見這書生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在床邊的紅木雕花圓凳上,就著旁邊花几上昏暗的燭光,拿著一卷書搖頭晃腦的讀著:“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白珞轉著眼珠在被窩裡偷偷的看著這個書生,只見這書生長得清秀,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是一身青藍色細布直裰,讀得正有興味。
書生讀得正酣暢,卻冷不防瞥見被窩裡有雙烏溜溜的眼睛正靜靜的盯著他,嚇得整個人從圓凳上跳了起來,弄出不小的動靜,可就算是受到了這樣大的驚嚇,他也還是緊緊的捏著手裡的書沒撒手。
白珞心中佩服這個書生的本能,也確認了這是隻無害的書呆,至少比中午的小書童無害。
既然守在自己床前,那就一定是留著照顧自己的嘍。
白珞欣慰的想,微笑著指使書生給自己倒了杯水來,然後抱著暖呼呼的水杯,笑眯眯的開始了套話工程。
總之,託這個心直口快的書生的福,幾個時辰以後,白珞終於弄清了,自己是在一箇中國曆史上不存在的國家,叫大洲國,國力強盛,幾可比過去的大唐。
據說自己是剛剛到任一個月的甘肅安寧縣的縣令,這麼巧,這縣令與自己同名,也叫白珞。
而且這個白珞十五歲過了院試以後,鄉試會試殿試就一帆風順,最後以一甲87名中榜。
成績不錯,可不知道是不善於鑽研還是得罪了什麼權貴,自己最後卻被派到了這個甘肅最西邊的邊陲小縣城做了一個安寧縣的小小縣令。
而眼前的這個書生叫吳之善,是當地富商吳明德的獨子。
據他自己說他從小就酷愛讀書,卻屢試不中,快二十三了,卻連秀才的功名都還沒考上。
還是他爹爹使了銀子,才給他在縣衙裡捐了個主簿。
兩人促膝長談到四更天。
白珞終於把自己的處境弄清楚了,明明白白心滿意足的送走了吳之善。
而吳之善走出縣令大人的屋子的時候,口乾舌燥兩眼烏青,被白珞天南地北的拷問了整整快八個小時。
水都沒讓喝上一口,腦子都被問成了漿糊,吳之善深一腳淺一腳的摸回了自己的家,到家裡就倒在床上如死屍一般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