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然就看到白珞側過臉來,纖長睫毛眨動,兩隻溼漉漉的眼睛看著自己,眼神中帶著詢問。
被這樣兩隻澄澈的眼睛盯住,柳之然一時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他本就是下意識發的聲,一時又哪裡知道要說些什麼。
正想著隨便找句什麼話把場子揭過去,車外響起柴胡的聲音:“少爺,到了。”
從張氏老婦家到縣衙本就不遠,不過一盞茶到功夫就已經到了。
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盤腿坐在中間的苗蕪慢慢站起身,呵呵笑道:“老朽年紀大了,坐得腿麻,大人,卑職就拿大一回,先下車了。”
他佝僂著腰,垂著眼睛躬身從兩人中間穿過,先走出了車廂。
柳之然微笑:“剛才我是想提醒大人,快到縣衙了。”
“哦。”白珞疑惑的點頭,那麼鄭重的表情喊她,就是為了這個?
柳之然說著站起身,彎腰朝白珞伸出手,“大人腿腳不便,不如在下扶大人下車。”
白珞感激一笑,伸手握住柳之然的手借力站了起來,笑道:“多謝路公子。”
臉上的笑容純淨無暇。
柳之然突然發現白珞真是個很愛笑的人,也真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人。
或許就因為如此,所以當他的眼中出現憂傷時,自己才會忍不住打斷吧。
手掌握住白珞的手,柳之然才發現,這位白大人不僅腰肢纖細軟玉溫香,居然連一雙手都修長秀美柔若無骨。
這樣的姿色,柳之然就是在女子身上也未見過。
這樣一個天生的尤物竟然是個男兒身。
他竟然突然有些理解那位,他原來萬分不恥的,豢養男寵的內閣大員了。
有些人的美真的是不分性別的。
他左手把白珞的手握在手心,右手自然的伸出手攬住白珞的腰,半摟半抱著他下了馬車。
到了車下,白珞從柳之然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站直身子整了整官服官帽,挺直了背脊,點著傷腳,在柴胡的攙扶下走進了縣衙。
白珞當市長的父親曾經和她說過:一個市長私下裡儘可以性情流露,可只要一天在這個位置上,公開場合上就不再只是代表自己,還代表著這個城市的形象。
所以,白珞爸爸只要在公開場合,便衣著整潔,舉止得體。
白珞深以為然。
現在她是一縣之長了,也這樣要求著自己。
白珞走得慢卻身姿優雅,雖然有些跛卻並不狼狽。
她的身後跟著弓著背同樣慢慢而行的苗蕪和揹著仵作箱身高腿粗的胖子丁一。
兩人隨著白珞的步伐慢慢前行。
柳之然看著白珞慢慢跛行的背影,握緊了空落落的手心,揹著手施施然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