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的白珞看著房間裡滿滿當當的人,先是蒙了一下,而後是疑惑,繼而恍然,最後,幽怨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角落裡,正一臉愧疚努力縮小著自己胖乎乎的身子,減少存在感的丁一身上。
見到白珞的目光,丁一的胖臉又愧又悔的皺成了一團,還小心翼翼的懼怕的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師傅——苗蕪。
白珞看著丁一這副樣子,又是好笑,又是頭疼,正想摸摸腦門上疼的地方,就有一根手帶著一坨清涼清香的藥膏直接戳在了她腦門的腫包上,然後用兩根手指,毫不憐惜的大力抹開。
白珞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抬眼想看看是誰跟她這麼大的愁,卻沒想到看到了一張又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你,你,你不是那天在迎春樓……?”白珞一時忘了這傢伙正在惡狠狠的虐待她腦門上的腫包。
“在下許奕君,白大人這回可記住了?”許奕君一邊說‘記住了?’三個字,一邊獰笑著看著白珞,惡狠狠的又故意按了按白珞的腫包。
許奕君對白珞滿心都是不爽:都是拜這白珞所賜,自己才會被柳之然這個混蛋留在安寧縣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嗚,京城裡,萬花樓的紅珠,奼紫院的美蕪……,本公子可真想你們啊!許奕君心裡苦得淚花直流。
白珞也一樣是淚花直流,不過不是苦的,是疼的!
她眼淚都快被許奕君按得飆出來,紅著眼圈,伸手捂著腦門哀叫道:“記住了,在下記住了,許奕君,許奕君。”
許奕君是吧?
她保證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名字!
遵醫囑休養了幾日後。
白珞早膳畢後,姜信進來臥室回稟:“大人,馬車已經僱好了。”
“嗯,那叫上王海柴胡,帶上乾糧出發。”白珞一邊整理著腰帶綴飾,一邊道。
“那苗師傅他們還叫嗎?”姜信請示道。
“不用了,讓他和許大夫多聊聊吧,對了吩咐大海給他們多送點點心茶水過去,許大夫還好,苗師傅年紀大了,可不能累著,讓丁一在一旁照顧著點,別回頭他師傅再聊出什麼毛病症候來。”
“是,大人,卑職這就去。”姜信領命而去。
說起今日白珞出門這事,還得說回前日。
那日,她在縣衙門口老劉頭的茶攤上喝茶,卻見大路上行來了兩位賣柴的老夫婦,兩人水囊已經喝空了,看到老劉頭的茶攤,老婦人都覺得渴得難受,卻又捨不得辛苦賺的銅板,心下躊躇。
幾十年的老夫妻,老頭子早看出來自家老婆子口渴了,便從胸襟中的粗布錢袋中哆哆嗦嗦掏出了一個銅板來,想要給老婆子買碗茶喝。
老婆子卻捨不得,攔著不讓買,兩人拉拉扯扯,讓一旁的白珞看得心酸。
白珞便招呼了二人在茶攤坐下,請了他們喝茶吃瓜子花生,又聊了幾句,心中才對這兩位老夫妻的境遇瞭然。
這老夫妻二人年紀大了,農活侍弄不了幾畝地,卻又無兒無女,一天下來,賣柴才賣了十個銅板,窮的家徒四壁,只好每日裡上山揀點乾柴來縣上買幾個銅板,掙幾個銅板。
老夫妻二人喝完了茶,對白珞二人謝了又謝,這才千恩萬謝的告辭而去,只剩白珞坐在茶攤上,看著桌上的空茶碗,心裡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