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卻皺眉,他日日跟隨大人處理事務,早已經對白珞的辦事風格十分了然,大人又怎麼可能是草菅人命的人。
姜信亦上前一步,懇切道:“大人,如若您下不了手,那就軟禁他一輩子吧,白家村裡讓他好吃好喝過一輩子也不算虧待了他。”
張勇聞言也連連點頭:“不錯,大人要是不讓下殺手,那就按姜大人的辦法也可,小的一定把這三個小子看得滴水不漏,讓他們一個字也漏不出去。”
白珞看著兩人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不由失笑,輕聲道:“無妨,我會處理好。”
看到張勇和姜信依舊一臉的不放心,伸手拍了拍張勇的肩膀,絕美的臉再次對二人一笑,不再多說,掌心使力,推門而入。
門隨後在張勇和姜信面前吱呀合上,將憂心忡忡的二人關在了門外。
張勇看著白珞進去的背影,手掌覆上肩膀上白珞剛剛拍過的地方。
那是男子之間才會有的動作,白珞做起來卻如此的自然而然。
她是真的沒把自己當成需要保護的柔弱女子,她的心中或許連自己也沒有裝下,心中滿滿當當裝的只有安寧縣的黎民百姓吧……
張勇突然想起當年白珞讓他去通知流民來安寧縣城落戶時的情景。
那是安寧縣西城牆正午的陽光從白珞的頭頂照下來,高高的黃土磚城牆上,當時那個身姿柔弱,如不勝衣卻又絕美無匹的白珞,也是如剛才一般含著笑意,在高大卻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自己肩上這樣拍了一拍。
然後……,
然後,就有了如今的白家村,如今的白家村人,和如今的——張勇。
張勇突然走到一旁劈柴的木墩旁,彎腰提氣,拔出了木墩上契著的長斧,對著看著自己的姜信咧嘴一笑,道:“不錯,無論大人去做啥,無論大人是對是錯,是冒險還是安逸……”
說著,張勇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繼續慢慢道:“無論是刀山火海,還是閻羅地獄,我張勇,跟定了大人,既然這樣……”
張勇自嘲一笑:“既然這樣,我又為何要阻攔大人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有風險又如何,刀山火海龍潭虎穴,大人去哪裡,我張勇誓死跟隨也就是了。更何況,當年,我就已經對大人許下了誓言……”
回想起當年城牆上白珞溫暖和煦的笑容,拎著長斧滿身殺氣的張勇臉上竟奇異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姜信遲疑問:“勇哥,你這是……”
張勇看著姜信,灑然一笑,“張某要一生追隨大人,若此番真的曝露身份,張某就隨大人亡命天涯又如何。”
姜信看著神情堅毅卻又釋然的張勇,眼眶漸漸發熱,他慢慢抽出了腰中的官刀,持刀靜靜佇立在了柴房門外。
張勇不解:“姜大人,你這是?”
“大人斷然是不會殺了這三人,更不會軟禁他們一生,既然如此,大人便如劍懸於頂,遲早有一天會曝露身份,我要讓那三人永生不敢說出大人的秘密。”
張勇駭然,他沒想到一直只建議白珞軟禁三人的姜信其實是如此決絕:“姜大人,你要幹什麼?”
“大人既然不願軟禁又不願殺人,那我就斷了他們的舌頭,挑了他們的手筋,讓他們永生永世說不出大人的秘密。”姜信沉聲道:“大人是安寧縣百姓的希望和盼頭,有大人才有百姓之福,今日之事哪怕大人怪罪,在下也不得不做,護住了大人……”
姜信看了看手中的官刀,此刀殺過流寇,押解過囚犯,公堂上震懾過人犯,卻從未沾過一滴無辜之人的鮮血,可如今……
只怕終是要沾上罪惡了!
可那又如何!姜信有愧卻絕不後悔!
“護住了大人,就是護住了安寧縣的百姓,就是護住了……你的白家村。”姜信盯著張勇,一字一句的吐出了最後一句話。
張勇渾身重重一震,看著眼前的衙役姜信,他慢慢的緊緊的握緊手中的長斧。
是了,自己只想著護著大人,卻忘了自己身後還有白家村一千七百六十九人。
失去了白珞庇護的白家村還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麼?
張勇不敢往下想……
姜信瞭然的看了張勇一眼,吐出最終說服張勇的最後一句話:“大人身上肩負了大多百姓的福祉,所以只護住大人的命是遠遠不夠的,還要護住大人如今的官位,甚至……”
“要讓大人坐上更高的官位才行!”
“只有那樣,才是真正造福百姓,造福大洲國!”
張勇看著神情平靜卻堅定如磐石的姜信,緊抿嘴唇不再說話,默默走到姜信身邊,慢慢舉起手中的長斧對準了柴房的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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